文/侯然(凡人呓语)原创
南京市人才市场位于成贤街北,在一栋办公楼上,初看上去,地方似不怎么大,进去以后,方觉宽敞得很。成贤街原本就不宽,也不甚长。这条街上,都是开的一些小店铺,有卖文具的,有各种特色的小饭店,奶茶店,服饰店,打印社等,还有南京图书馆,著名的东南大学就在附近。这条街的文化气息特别浓郁,东大的年轻学子,也多有徜徉。在这么一条充满青春气息的小街上,矗立着这么一座,专为求职者服务的人才市场,真可谓是相得益彰了。
侯振江只大致扫了一圈,他所关注的,皆在于搜寻,土工材料类公司的招聘情况。然而很遗憾,这类公司前来招聘得很少,招聘展台前,多是些酒水饮料类的公司在招业务人员。要么就是暖通类销售工程师的招聘,应聘这样的职位,又必是需要,专业性很强的知识的,侯振江自然也不会过于去关注。还有些广告类的,他也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山东失业厨师,更是失望的了,他原是抱了很大的期盼,以为一些星级大酒店,会在今天的人才市场上,招聘大厨呢,可没曾想,现场连一家招聘厨师的酒店展台也找不见。山东失业厨师是带着失望离开的,他恨恨地说:这叫什么人才市场?难道我这厨师就算不得人才了?难道我连个卖酒的也不如了?下回绝不再来了。侯振江只是灿灿地笑笑,并没作反驳。他今天也是悻悻而归,只是随便投了几家公司,也并没抱多少希望。
回去的路上,忽地变了天,厚厚的乌云遮蔽了天空。城市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冷风携着细雨直往人的脖颈里钻,天与地,被数不尽的青丝连缀,或直或斜,紧系着,地上是搏击时流下的摊摊污水,一汪汪,一条条,迤逦歪斜地,往低处流淌。路上,行人的脚步,不再稳健,急急地,狂奔向一切可以遮雨的地方。出租车司机,可是乐开了花,每一辆,都是载了客的,有些人淋着雨,挥手站在路口,眼巴巴地等,他们向每一辆驶来的出租车招手,可没有谁理睬他们,那些车,连个眼也不眨一个地,滋地一声,就溜走了。侯振江也只好停了自行车,和山东失业厨师,忙躲进了街边的店子里。他俩衣服的表层都淋湿了,脸上也零落地挂着些水珠,有些在弯曲地向下爬行,眼睫毛也叫雨水打湿了,雨珠蒙贴在了眼睑上,看东西,朦朦胧胧的。侯振江来时打了摩丝的头发,沾了雨水,潮湿而蓬乱。脚上擦了油的皮鞋,溅了几处泥点,也污渍了鞋面。侯振江感觉自己,狼狈极了。山东失业厨师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不停地用手背,擦摸着眼上、脸上的雨水,嘴里叨叨着,抱怨天公不作美,偏偏在正回家的时候,来这么个突然袭击!雨来得急,走时也是毫无征兆的,帅气的连个招呼也没打一声,就悄然消逝而去了,跩得一点谱也没有。侯振江擦净车座上的水渍,将车拎起来,朝地上顿了几下,沾染的水珠经不起掂碰,纷纷摔落到地上。侯振江腿一偏,毫不费力地跨上自行车,带着失业厨师,穿过一条条,冷彻肌肤的城市街道,回到了那个窄小,却能遮风挡雨的,临时的“家”。
他投出去的几份求职简历,大部分犹如石沉大海,水花都不见一朵。只有一家销售饮料的贸易公司,上午通知侯振江,让他第二天到公司面试。这家饮料销售公司,位于城北的一条窄巷内,侯振江赶到那里时,公司大厅一侧的长沙发上,已经坐了几个年轻的男女,他们虽在窃窃私语,却都规矩地尽量笔直地坐着,表情略显拘谨。也许是为了,打破沉闷的等待的氛围,侯振江也主动和先到的,坐在他身边的一个男孩,轻声聊起天来。这个男孩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看上去,是个挺厚朴的年轻人,一副厚厚的黑边近视眼镜架在他挺直的鼻梁上。男孩略显羞涩,眼镜后面,一双真诚的眼睛。探询地望着侯振江。男孩的话不多,他几乎都在听侯振江在说,不过,他也会适时地报以微笑,以表示很认可侯振江的观点。公司似乎是想考验一下应聘人员的耐性,侯振江几人,一直等了约半个小时,负责招聘的人,才从里面的一间办公室走过来。此人看上去约四十岁上下,头顶微秃,肚腹鼓凸,似怀孩八个月的孕妇。一双细小的眼晴,却甚是有神,仿佛可以一眼看透人的内心。秃顶男招呼大家围桌而坐,在每人面前,递上一张应聘表格,他用浑厚的男低音说:让大家久等了,请把你们面前的表格填好,我喊到谁,谁就到我的办公室来面试。应聘的几个人,认真地填写着桌面前的表格。表格上需要填写的信息很详细,除应聘者的姓名、身份证号、住址以外,连各阶段受教育的经历,曾从事工作的详情等,均要原本地写下来,甚至连离职的原因也要描述清楚。侯振江心里有点想放弃的打算了。从公司离职这事,他并不想再去触碰,可既然都已经来了,那就照实地填写吧。至于是否应聘得上,他本就对这份工作没太大的兴趣,若不是一时还没有着落,他是绝不会应聘这一类的公司的。
侯振江是第二个走进秃顶男办公室的人。第一个被喊去面试的,便是那厚朴的男孩。事后,他才知悉,厚朴的男孩姓王,苏北人,暂住在南京的姑姑家。轮到侯振江时,他并没有一丝的拘束,对于他这种曾在业务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来说,这样的场合简直太稀松平常了。他坦率而自信地向招聘方阐述了自己的工作业绩,并无丝毫的拘谨与顾忌。侯振江是当场就被宣布录用的唯一一个人,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得意之处,他想,先干着再说吧,管他明天是阴,还是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