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那年的十一假期,本想去远方看祖国大好河山的我,被爸爸方向盘一拐,给“颠”到离旬阳并不远的深山老林里。
下车后,目之所及,除了山,还是山,连天空都离我们近了很多,近处的山林,都是高大的乔木,已经有了丝丝秋意。爸爸指着前方的山头说:“那就是我们的这个假期的‘远方’了!”
“什么?说好的大好河山呢?”我十分疑惑。
“这就是啊,你看,多美!”爸爸从车上拿出一叠红马甲,那上面写着“志愿者”的字样,发了起来。“给,你的!”爸爸把一件小号的递了过来,“开启我们的‘红色’之旅吧,这方天地,就是我们的舞台啦!”
车停在了水泥路的尽头,而我们的目的地,是山林深处一个若隐若现的小点。天山共色处,一面红色旗帜格外醒目,正向我们发出邀约。
“走咯——”我们一行,顺着一条土路,朝那个“小点”进发。路上妈妈告诉我,这次我要参加的,是爸爸义工联的一个活动。从小在妈妈和奶奶的养育、熏陶下,早已是暖男一枚了,这样的活动,正是我大展身手的绝佳舞台,岂容错过!我卷起裤脚,挽起袖子,跃跃欲试。妈妈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复杂。
车停稳,从一路风尘中突围出来,几间破房子出现在眼前:一半的墙面斑驳脱落,房顶的石板也七零八落的,“这能住人不?”大家纷纷议论。话音未落,屋里走出两个人,一老一少,朝我们走来。爸爸连忙下车,迎了上去,我们都下了车,大人们开始了各自的忙碌,我和姐姐,被告知此时的“任务”就是熟悉环境。
姐姐带着我去了屋后,指着路边的野花,告诉我它们的名字;摘下一片叶子,当口琴来吹;还拾起一节枯树枝,给我比划,古人是怎么生活的……天地真是一个奇妙的大舞台啊!花有花的缤纷,叶有叶的绚烂,就连一根树枝,也不乏它荣枯的精彩。
正学得起劲儿,一阵阵引擎的轰鸣惊醒了我,赶忙跑回门前,爸爸正指挥着一辆装满砖和水泥的大车:“再往后,再来一点,好!”材料卸下来后,回过头向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过去,指着那堆材料,目光里带着几分狡黠,说:“看到没,该我们的小志愿者闪亮登场了!”
“搬砖?”我有些懵。妈妈走过来,默默地递过一双手套,狠狠地瞪了爸爸一眼,就加入了搬砖的行列。我这才明白,一路都很少说话的妈妈,原来是在担心我——只怕是热情积极有余,真正上场时会打退堂鼓。
透过爸爸期待的目光,我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登台表演前,奶奶和妈妈那轻快掌声中的鼓励,热情激励眼神里的温暖。我戴上手套,朝那堆材料走去,就像小时候,从容,坚定地走向舞台,俯下身来,学着妈妈的样子,摞起了三块砖头,用自己的小手,扣住四个角,稳稳地托住,走向屋前的那块空地。
搬砖、码砖、递瓦片、扛木头,终于,在“红马甲”们通力合作下,赶在天黑前完成了搬运任务。吃完大锅饭后,我筋疲力尽地爬进了帐篷,仰起头,见繁星点点的苍穹,有一件红色的马甲,正在山野静谧的夜空中随风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