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他独自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嘈杂的蝉声使他更加烦躁。
校园里看得见白花花的天阳和一些红得刺眼的阳伞。
天气闷得要命，一丝风也没有。
他踱着步走出教学楼，穿过斑斑驳驳的绿荫小道，来到喧闹的操场边。
塑料操场底层的空气因高温而扭曲着，远远看去好像浮着一层波光粼粼的水。
男孩子们在操场上踢球。
“这里”，“回传”
“哎呀，我的我的……”
他被这场景吸引住了，烦躁减轻了一些。
②
看着这些奔跑在烈日下的年轻人，他仿佛感受到了他们被太阳炙烤得发痒的头皮和被汗水湿透的T恤。
“有多久没有这样酣畅地跑动过了呢？”他早已把刚才的烦心事抛之脑后了。
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当时自己也和这些男孩子们一样，健壮、生猛、不止疲倦。
“上次汗流浃背的时候还是因为背了一袋米上楼，不光流汗，还直喘粗气……”
“真是老了，体力大不如从前呀。”他暗自感慨。
蜻蜓飞得低了，远处有一片发亮的云彩。
一颗球擦着滚烫的塑料草皮球滚落到他面前。
“嘿……，来一脚吧”
一个男生冲他喊道。
他回过神来，先是一愣，继而心脏跟着“咚咚咚”地狂跳起来。
他定了定神，摆了几个姿势，憋足了劲儿，猛地踢飞了它。
那球从他脚下飞了出去，在空中画出了一条弧线。
一个男孩子追着球跑了过去……
他望着飞远的足球，心底还有狂跳过的余音。
③
自从毕业后进学校当了老师，他就再也没踢过球。
“有几年了，有五年了吧......不对，有八年了。”他细算着。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想踢球了，可那一脚球实在叫他心痒。
“进去踢一场吧！”想到这里，他的呼吸有点急促，刚恢复平静心绪又被拨乱了。
“可那是年轻人的地盘儿，就算勉强加进去了，也只不过是无谓地奔跑，根本不会有人传球，徒增尴尬而已。”他踌躇着。
看了半天，他依然没有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去。
发黑的云彩上来了。应该下一点雨了。
他愣怔着，没有挪动半步。
④
“罢了罢了，办公室跟我一样的老师也没有谁跑到操场上跟这些年轻人踢球的呀，我怎么能跟高中生一样呢。”他安慰自己。
再次平静了下来，这一次，他感到心底一片死寂。
他伸手摸了摸操场边生锈的围网，围网内是愉悦，是健康，是青春的荷尔蒙；围网外是乏味，是衰老，是麻木不仁......
那围网，仿佛隔出了两个世界。
灰黑的云层下面飞着一群鸽子。鸽子显得格外洁白，象一群闪电，象一群精灵。
“下次吧，下次一定鼓起勇气加进去”他只开了伞。下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