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绿绿的海报让人以为这是一个喜剧。为了让观众不那么快进入悲伤的剧情,影片也的确用了二十多分钟极尽搞笑之能事。
如果这不是一个真实的抗癌故事,那可能这样的电影情节会令无数人吐槽:哪有那么好的病房,哪有北漂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白百合大段的旁白容易让人跳戏,以为这是失恋三十三天续集。无敌女侠大战丧尸,二货女孩邂逅帅哥,这都是情人节档期给那些不挑食的情侣看的电影。这么沉重的话题怎么可以演绎得如此不严肃?
但是因为它取材于真实的故事,漫画家熊顿把自己的抗癌故事呈现给大家的时候它就是这样子,于是你会不自觉放下看韩剧吐槽的心情,你会想这些或狗血或搞笑的情节都是一个在病榻上与癌细胞搏斗的姑娘想象出来的,她该多不容易,她该多坚强。你就这样在电影里电影外跳来跳去,最后你放弃了对电影各个方面的挑剔,选择做一个漫画的读者,为女主角每一次难受而难受,为她的乐观感动,被她的开朗感染,最后甚至愿意放开那个帅哥让他去陪伴这个勇敢的姑娘,更想让他医治好这个姑娘。在这里,因为生命本身这个伟大而令人敬畏的主题,一切它作为电影的短板,都可以搁置一边。
绝症往往在影视作品里扮演一个转折的角色,要么让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晴天霹雳,要么让一个本就穷困的家庭雪上加霜,抑或让一对历经磨难的情侣抱头痛哭。它的作用往往不在于展现病痛本身带给主人公的痛苦,而作为一种佐剂给平淡的剧情加点儿跌宕起伏。于是时间久了,人们便不多去想疾病本身,而只把它看做一种编剧表现手法的一种。人们开始拿这个话题开玩笑,对本应严肃的事情不抱有谨慎的态度了。
就连白百合自己也演过这样不严肃的片子:《分手合约》里想得就得,想好就好,想复发就复发的某种不治之症。病情根据编剧需要发展,而事实上,病情从来是任性妄为,发作在任何一个平凡的时刻。
韩小红博士的父亲就是在去女儿新开张的体检中心做体验的时候检查出了胃癌晚期。因为女儿选择保守秘密,只给父亲采取止痛等基本的治疗以免去不必要的痛苦。在生命最后的时刻,父亲变得暴躁不安,他怀疑一切:为什么没人治好我?我究竟得了什么病?为什么我得了这么痛苦的疾病?这些困惑伴随着疼痛和对死亡的恐惧一遍一遍扰乱病人的情绪。很多病人都是这样,不论知道不知道自己真实的病情,他们都实实在在感受到死神的迫近。挣扎显得无力又心酸。
也许正是和一般病人的不同,主人公显得这么珍贵。有人自暴自弃,有人惶恐不安,而能笑看死亡的人能有多少呢?熊顿尽管身体虚弱了,可还是抱着乐观的心态,每天吃好喝好跟朋友有说有笑,甚至打起了帅哥医生的主意。与她日渐低落的身体相抵抗的,是她从不低落的情绪,她喜欢着帅哥医生,她继续热爱着生活和家人,甚至是贪婪和放肆地去拥抱生活。
这里添加了一段在作者漫画里没有展开的情节。梁医生的爱人是因为癌症去世的,所以他一直闷闷不乐,对病人也总板着脸。而对他穷追不舍的女主,让医生看到生命的顽强和乐观。他在治疗这个病人,这个病人也在治疗他。与其说医生爱上了这个姑娘,不如说医生被这个姑娘给点化了。时间短促他无暇分辨这是不是爱,但是他愿意多看一眼这个乐观的姑娘。女主人公并没有遇到拯救她的真命天子,相反,她拯救了真命天子。拯救了一个长期活在阴霾里的人。
患病对于病人是考验,对于家属也是考验。不能用“更是考验”来说,因为没有什么考验比得上当事人面对死亡这种前所未有的痛苦与恐惧。曾经有一位老师,在父亲癌症去世前后,一家人都到了崩溃边缘,她和丈夫吵架,差点儿离婚自杀。可见癌症摧毁的不仅仅是身体,更多的是人类对自己的信任和对未来的希望。
回看主人公的家人:父亲在超市崩溃落泪,母亲担心得睡不着觉,给孩子织红毛衣。他们默默陪伴着女儿,无奈又渺小,他们愿意用任何办法挽留自己的孩子,但是事实却是没有任何办法。我想人们在任何时候都会痛恨自己的无能,尤其在拯救自己心头所爱的时候,这种无力感会让一个人轰然倒地。
影片没有过多去渲染哭天抢地的亲人泪眼,没有渲染女主濒临死亡的形如枯槁,没有过多以悲伤来带动悲伤,相反,它是以快乐来对抗悲伤。女孩子还是和爸妈开着玩笑,一起回忆家人之间的温暖片段。母亲的红毛衣是背离科学的信仰,是默默祷告的虔诚,是普通人面对死神无情大手束手无策时候的卑微和坚持。
人们总说死亡是人类必然要面对的结果,但是没有一个人能承受得了这个结果,没有一个人愿意面对这个结果。
我想作者想让这部影片唤起我们对自己生命的重视。疾病总归是可怕的,我们最好都能健康不得病。而死亡始终还是一个沉重的话题。经常在一线和癌症打交道的医务工作者不会用生死开玩笑,因为这玩笑根本开不起。无知的健康人却正在挥霍自己的健康资本,为每一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寻死觅活。
然而只要有健康在,一切都没那么严重。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好好活着,好好爱自己,也爱身边的每个人!
这是每个生者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