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山区白鹭飞（九）
九
如花再次见到王德利的时候，他正在办公室喝着茶看着报纸，留守日子确是轻松。如花随手把门关上，一脸笑容，凑到王德利跟前，轻声说道：“王科长，我退休的事情办得怎样了？”
王德利吓得一跳，如花进来时悄无声息，他连忙站起来，躲开如花凑到跟前的身子，把办公室大门打开，说道：“大白天关什么门，别人看见了不好。”
如花莞尔一笑，她坐到沙发上，摆弄了一下衣服，依然微笑道：“我来打听下你办事的结果。”
王德利还是有些紧张，他并没回到自己座位上，他站在门口，似乎随时作好逃跑的架势。
“我把你档案交上去了，劳动局也没说什么，按程序大概一个月时间就有准信，你莫着急，耐心等一阵子。”他说这话的时候，瞟了一眼屋外。
如花看他样子，心中好急又好笑，她依然没有想走的意思，朝王德利妩媚一笑：“王科长这是干嘛，怕我吃了你，还不敢坐了？”
王德利自己都觉得有些滑稽，他回到座位上，摆出一副一本正经样子，说：“瞎说什么，工作归工作，莫开玩笑。”
如花也不好再撩他，只能收住闲谈，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好好，不开玩笑，我有个事情想请教王科长。”
“什么事情？”王德利问道。
“你说我们厂现在谁手头有闲钱可借的？”如花终于说出了此次意图。
“借钱？”王德利一听就明白过来，她儿子的婚事遇到难坎了。
“你儿子结婚的事情？”
如花点点，她已经没有刚才的轻松，一脸愁容。
“唉，媳妇家要十万元的酒席钱，我现在手头还差几万，实在没辙了，只好来找你想想法子。”
“别别别！”王德利连忙打住：“我可没什么钱，儿子读书都够呛，每月的生活费都是挤出来的。”
“我又没说找你借？”如花摆摆手：“就算有钱，你家细胖子肯让你把钱借给我？还不闹翻天！”
王德利说道：“那你什么意思，找其他人？现在这个年头，谁家还有钱借人？就算有钱，没有信得过的交情，没人敢借！”
“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这不是找你来了吗？你帮我想想，我们厂区住着的这些人，谁手头还宽裕些，不急于办大事的，我借钱给利息，外面是怎么一个行情规矩，我照办就是。”如花说得诚恳，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王德利看她如此表情，知道是遇到困难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找他说这事情。
“前些年，不是说你狠搞了些钱吗？”王德利试探问道。
“说什么话呢？别人嚼舌根子，你也跟着说。”如花脸色骤变：“我好好的日子不过我干嘛这样下贱，那些年我不出去奔，日子怎么过？下岗了厂里一分钱的生活费不给，我喝西北风啊？孩子还小，他还要生存啊！你们只知道编排我的是非，你看我们厂还有好多女人在外面讨活法呢，谁个管她们死活了？单拿我说事，这不是欺负我孤儿寡母吗？”说到此处，如花终于忍不住放声哭出来，一肚子的委屈尽情泼洒。
“哎呦姑奶奶，你赶紧打住，别哭了！”王德利慌乱起来：“你这一哭，别人听到了还不知道怎样编排我俩，好好，别哭别哭，我帮你打听下，别人借不借那我就管不着了。”
如花这才止住哭泣，她说道：“我想来想去只有杨斧子有钱，可他老婆我不敢惹，这事只有你去说道说道，或许有可能。”王德利也是第一个想到杨斧子，但他老婆桂枝这关能不能说得通还是个问号，他问如花：“你拿什么担保啊？”
“我家西塞街不是还有套房子吗？如果在规定的时间内我还不上钱，这房子可以抵啊！”如花信誓旦旦说道。
王德利想了想，点点头，他其实也是个软耳根的人，见不得别人说难。无论如何既然冯如花找到他跟前求帮忙，看在她姑子的份上，他也该伸出手，至于杨斧子答不答应借，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