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时代,西方有诺亚方舟,中国有大禹治水。
世事无常,那片柳叶不常有。
蚂蚱在草丛里寻找吃的。
一阵风吹过,蚂蚱头晕目眩,跌跌撞撞掉到了小河里。
小河水清澈,不时有泡泡冒出,那是鱼儿在游荡。
芦苇飘飘,有鸟儿栖息嬉戏。
水面的涟漪传递着蚂蚱的存在。
咕咕的水就像香醇的酒,蚂蚱已被灌醉,醉的一塌糊涂,不知东西,只有本能在挣扎。
蚂蚱漂浮着。
蚂蚱奋力地蹬着后腿,前腿不停的摆动,有着长长触角的头努力向上抬起。
蚂蚱的眼里满是绝望,恐慌已不足以形容蚂蚱此时的内心。
蚂蚱呼吸的气门在腹部,而此刻,腹部就在水面下。
时间在流逝,蚂蚱就要死去。
水流远比陆地上的猛兽可怕。在陆地上,蚂蚱可以用有力的后腿跳跃,展开翅膀飞翔,绝对的跳远冠军,跳高也能越过树梢。
蚂蚱还有伪装色,靠着伪装,蚂蚱多次顺利躲过猛兽天敌的袭扰。蚂蚱一动不动,观看世界,为自己的伪装窃喜。
可这伪装,此刻有卵用!
来不及想象,一切都来不及了。
妈妈呢?爸爸呢?小伙伴呢?生活的美好,一瞬间不复存在。好多的事情都来不及回忆。
蚂蚱太小了,应该还是个孩子,没有谈过恋爱的孩子。
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蚂蚱也是。
蚂蚱开始有点后悔,如果当时抓草再抓的紧一些,再牢一些,也许就不会飘起,就不会遇到这一遭。
奇怪的风啊,看着蚂蚱拼命挣扎,得意的笑着,忽地打一个旋。
不远处又有什么落入水中,惊起一片涟漪。
蚂蚱无暇顾及,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遐想,无助和绝望,夹杂着水汽,在小河面上弥漫,飘散。
芦苇上有一只翠鸟,羽毛色彩斑斓,扎眼的美丽。
翠鸟估计是吃饱了,悠哉地蹲在芦苇的一片枝叶上,冷眼观望眼前的热闹。
翠鸟的体重足以把那片枝叶压弯。那片枝叶也确实弯了。翠鸟冷冷的看着尽在咫尺的蚂蚱,没有一丝同情和怜悯,水中的蚂蚱只是翠鸟的一个风景。
不过,真应该感谢此刻的翠鸟,以翠鸟昔日的彪悍作风,蜻蜓点水般与水一吻,蚂蚱能逃得掉吗?
今天的翠鸟是足够的仁慈。
今天的蚂蚱是足够的幸运。
水面下的三条鲫鱼,嘴大张着,早已盯上这只踢腾的蚂蚱。
这三条鱼几乎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吐泡泡的游戏,圆睁着的双眼聚焦在一点。
这三条鱼并没有行动。
它们在商量着,在做最后的竞争,由谁做最后一击还待定。毕竟,三张嘴,一块肉。
蚂蚱不仅要抵抗洪水,还有猛兽。自己在与洪水搏斗,而对猛兽,却浑然不知。
突然,一片柳叶轻轻飘落,正好落在蚂蚱眼前的水域。
蚂蚱绝望的眼神发出了耀眼光芒,那是垂死挣扎后的绝望发出的光芒。
诺亚方舟吗?
蚂蚱小心翼翼,紧紧地搭上一只小爪,紧跟着又紧紧地搭上另一只小爪,最后扭捏着攀上后腿,抓牢,舒了一口气,就像一只猴子,在拼命地揪着能救命的最后一颗稻草。
蚂蚱知道,这时不能用蛮力,要用巧劲,用力过猛,船会翻掉。
历经千辛万苦,蚂蚱终于搭上了这片柳叶。
柳叶已经斑驳发黄,不再青绿,间或几个小洞,透露着柳叶的沧桑。
该死的风又来了,一个旋紧跟着一个旋,似乎非要把这只可怜的蚂蚱弄到水里,不葬身水底,誓不罢休。
蚂蚱紧紧的抓着这一片柳叶,一动不动,任由柳叶左右摇摆,随波逐流。
翠鸟没有动。
三条鱼张着大嘴紧紧跟随。
摇摇晃晃的小船在风的肆虐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