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是陈太医妙手仁心,也说是易兆风体贴入微,也说是令熊心情愉悦轻快,总之,到北疆半月,眼见得她脸上慢慢有了血色,多讲两句也不再似之前还需歇歇。
这日是正月十五上元佳节,本是宫中处处传灯,天子与万民同乐的日子,因令熊一去,皇帝对外只说太后重病,又说太后不欲百姓们佳节里不快,并未禁了城内灯火,只是皇宫内院里难免就冷清许多。
几日前陈太医自北疆发来密报,称一行人已平安抵达,太后一切都好,病情稳定,见了将军人也松快些,望皇上不要挂心,想必开春就有好转。皇帝心里估量着,到了三月,怎么着也要找个由头出巡一番,也好去探探他的母后。
夜里用过膳,处理完奏折,已是过了二更。天上圆月挂着,他也难安眠,不免将往日自己读书功课拿出来,看一看太后在上面圈点批改的字迹。
京城宫里是这么个状况,边陲小城却是灯火如昼,处处笙歌。将军在宅中设了小宴,邀了二位弟兄,那太医嬷嬷断不肯坐,易兆风再三相劝说此地不比京中,到底还是令熊拉了嬷嬷袖子摇了摇,两个人这才勉勉强强挨着凳子坐下。
二将见二人做派,不似普通人家家仆,又见他们对这位嫂嫂是小心侍候,无一丝怠慢时。且他们大哥何等样男儿,千军万马前不曾屈膝,便是对皇上,也自有一分傲气,怎么对这嫂嫂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讲话连一点儿大声都没有,而这嫂嫂竟也坦然受之,未免有点替易兆风抱屈。
令熊瞥见他们疑虑不服,心下好笑,到底是军中汉子,胸中沟壑都写在脸上。易兆风有些尴尬,正欲开口,她在桌下轻轻拍了他一记,端了酒壸与座中人一一满上,笑道:“我身子不好,你们大哥偏让我些,叫二位将军见笑了。二位与我家将军情同手足,你我便是一家,今日佳节,请二位将军畅饮此杯,聊表我小小心意。”
自来了北疆,她是未动过一回手,恨不能饮食进居连沐浴梳妆易兆风都要自己亲手替她来,这会儿也算颇给了秦罗二将体面,两个大男人面上挂不住,羞羞臊臊端了杯,口中说着哪里哪里,有劳有劳,嫂嫂客气,忙饮尽杯中物。
既如此,二人觉得煞是惭愧,匆匆吃完,告了有事,一席人各自散了。出得厅堂,正互相埋怨,偏嬷嬷与陈太医一路絮叨着从前面廊子里走过,隐隐约约听得是在议论他们二人。军中人自然下意识竖了耳朵,竟听见那老妇口中说着娘娘如何如何……
娘娘???!!!
两人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下,当今天子未曾婚配,看嫂嫂这年纪,只能是先帝妃嫔。可那群太妃太嫔早就剃了头发当姑子去了,这位……这位……难道是……
哎呦我的妈呀!
两条七尺的汉子吓了一身汗,我们这大哥胆儿也忒肥了吧?想给皇帝当后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