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知什么原因,小区的自来水,最近漂白粉味非常大。
龙井茶的香气也压不住那股霉味,只好将刚泡好的茶水倒掉。带着彻彻(五岁半儿子的小名)去小区超市,准备买一大桶矿泉水应急。
超市老板娘很健谈,只要多买东西,话匣子就不带关的。家长里短、小区动态、国内形势、国际风云,比自媒体还强大的信息轰炸力,让我们迈不开步,回不了家。
我对她说的那些没啥兴趣,只想着水的事,言为心声,顺口就问起自来水异味大的事。她的回话让我心中窃喜。
“我们都不喝自来水。”她颇有些自豪地说。
“是啊,你超市里有的是矿泉水。”
“不是,后山的柏树峪有泉水,我老公每天早晨开车去打水,那水泡茶特别好喝!”
说完,似乎有些后悔,都去打泉水,谁还买她的水呢?于是又补充道,“就是离得太远,来回不方便。也就是回迁的老村民,喝惯了山里的水,大老远跑去打水,新住户很少有去的呢。”
彻彻着急回家看动画片,拽着我就往外走,终于顺势脱了身。
路上,孩子照例又强迫我进行虚拟的“迷你世界”、“植物大战僵尸”战斗,我一边开心地做出各种挨打的动作,发出逼真的惨叫声,一边暗下决心,要带着孩子来一次远足,寻找山泉水。
2.
我把计划合盘推出,儿子欢呼雀跃,妻子却不予批准。
边整理衣橱边试图说服爷俩:“后山有不少墓穴,小孩去不大好吧。再说了,孩子感冒刚好,累坏他怎么办?再咳嗽你管啊!”
然而跃跃欲试的男人们,怎会被妈妈的温情阻拦。准备停当,择一阳光明媚的周六出发了。
离开妈妈的羁绊,无论是孩子还是丈夫,都是很开心的,我俩称兄道弟,一路打闹,背包前行。
走了将近40分钟,才来到山脚下。孩子已经疲累不堪,让背着。出来就是练他的,哪能应允呢?遂使出激将法:“队长(孩子的外号,自认为是擎天柱队长),我累得不行了,还是放弃吧?你带着我撤退好吗。”
孩子一听这话,坚定地来了句:“不行,黑暗金刚随时追过来,我们快走!”然后,以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姿态走在前面,我心里一笑,连忙跟上。
3.
继续前行,前方出现两条道路。一条是狭窄的柏油路,一条是行人踩出来的羊肠小道。于是向队长请示:“队长,该走那条道?”
孩子想了想,选择走柏油路。而我是倾向走小道的,不然这远足还有啥意思呢?于是我向他建议:“马路绕行,太远了。小道可抄近路,而且可能会碰到小动物。”
自然,儿子还是被我说服了,开心地走上了小道。可谁能想到这小道会走得这么辛苦呢?
一路之上,遍布光秃秃的玉米茬,象一把把埋在地里的小刀,要是不慎摔倒,后果不堪设想,我不禁抓紧了他的小手,小心翼翼前行。到处是荆棘灌木,队长的手被划破了几道口子,猎装上粘满了木刺。
“哎呦!”我痛苦的哼了一声。只顾着给孩子看着路,却踩上了一个尖尖的玉米茬,鞋子被穿透,一阵专心的疼:“队长,我负伤了,救我!”
路上,羊粪星星点点,废弃的石屋讲述着悲伤的往事,不时冒出的一个个黑色的墓碑阴森森地写满岁月的哀愁。
看到这些墓碑,作为队友,我有义务提醒队长,于是抓住他的手,小声对他耳语:“这些石碑后面,藏着僵尸,正窥视着我们,随时会杀出来!”听到这里,队长的手湿润润的,紧紧抓住我,一句话也不说。
终于又看到那条狭窄的柏油路了,我们知道,两条路一交叉,就快到达目的地了,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我俩击掌相庆,喜笑颜开。
正羽扇纶巾,谈笑风生,突然马路两边各现出一条巨大的黑狗,嘶吼着向我们冲来。队长吓坏了,一下子靠在我身上。我也吓了一跳,可看到恶犬脖子上的铁链,便释然了。故作镇静地放松下来,闲庭信步,目不斜视地前行。队长见我如此淡定,死死抓住我的小手也便松了下来。
4.
离开犬区,山势突然陡立。道路两旁均是废弃不用的三层小楼,庭院里只留下三两母鸡、白鹅留守,一派萧瑟。
小路尽头,坐落着一间巨石搭成的石屋。顺石阶攀上,见一山石围成的小院,清泉汩汩,从石壁流出。
队长跳入小院,去亲近泉水。我则环视着这破落的山村,逐渐消失的故园,感怀伤感。
“好凉!好甜!”彻彻童稚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山村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