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1 兰州-嘉峪关-敦煌
其实这段旅程是从北京到兰州开始的。我在那里出生,前后断断续续生活过7年,10岁离开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那时只有单休日,周末父母有数不清的家务要做,所有没有太多的出外游玩。寻常时间,父母牵着我和哥哥,走到黄河滩头,或是寻着扁平的石头打水漂,或是双手放在我的腋下把我拎到水边,将脚浸入到黄河水中。也曾走过那百年黄河大桥到对岸的白塔寺公园里玩耍过几次。印象最深的还是各种美食,牛肉面、酿皮、灰豆子、甜醅子,还有傍晚爸爸带我和哥哥走很远去吃的烧鸡。天色昏暗,小贩点着汽灯,火苗小小的只能映射出小贩的半张脸,爸爸总会买上一块鸡胸脯或者一个鸡腿,分作三份。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踱着四方步摇摇摆摆的回了家。自打离开了兰州,再没有哪个地方有那么好吃的牛肉面、酿皮和烧鸡。
离开兰州十几年,一路总是向东。如今向西而行,自是先要回故乡。难却儿时邻居苏叔和申姨的盛情,从机场接了我回来,硬是让我们住在了家里。又带着我们重返的母校,再看了一眼黄河边的大桥和黄河母亲雕像,吃了心心念念的牛肉面,总算圆满。
晚间登上苏叔给我们买好的火车,正式开始了两个背包客的西行之路。还记得这是周五,本以为这条线路比较生僻,总是能买到卧铺。可谁知甘肃省当天进行全省公务员考试,考生晚上回家,车厢全部满员。还好抢到两张坐铺票,就这样一路坐了十个小时。
大约7点多抵达了嘉峪关,先去窗口买了下午开往敦煌的车票,这种过路小站,其实只有站票可卖。虽已是仲夏日,车站外并没有多少绿意,西北少雨,绿植可是金贵的不得了的。车站外叫了一辆车,谈妥了一天的价钱。
嘉峪关在城外不远之处,规模宏大,是明长城最大的关隘。此地东连酒泉、西接玉门、背靠黑山、南临祁连。小车行出火车站,不远便已是一片茫茫荒原,极目可望十里,入眼皆是黄土、黄沙、黄坡,只天尽头那青黑色的祁连山上隐隐有白雪覆盖。天空倒是湛蓝,点缀着几道白云。不一会儿,便看到嘉峪关孤零零地伫立在这一片苍凉之中,关隘的城门和墙依旧是黄泥色,看不出砖的痕迹。荒漠缺水,嘉峪关却城中有井,山上有泉,用水不患匮乏。这关隘外便环绕着一条浅浅的河,沿岸植着送别友人的杨柳,有些地方已经干涸,只能靠长在河床上不算茂密的灌木可以推测地下还是有水的。这一抹淡淡的绿色为此处凭添了几分生机。
游走在关隘内的游人不过寥寥十数人,入内可见戏台、文昌阁、关帝庙。至今印象最深的是“击石燕鸣”,据传有一对燕子筑巢于嘉峪关柔远门内。一日清早,两燕飞出关,日暮时,雌燕先飞回来,等到雄燕飞回,关门已闭,不能入关,遂悲鸣触墙而死。为此雌燕悲痛欲绝,不时发出“啾啾”燕鸣声,一直悲鸣到死。死后其灵不散,每到有人以石击墙,就发出“啾啾”燕鸣声,向人倾诉。古时,人们把在嘉峪关内能听到燕鸣声视为吉祥之声。将军出关征战时,夫人就击墙祈祝,后来发展到将士出关前,带着眷属子女,一起到墙角击墙祈祝,以至于形成一种风俗。那时人少,我们都还可随意找了石头击打墙头,如今不知是否游人如织,不能再随意击打了。
站在城头眺望,天高云淡,灼热的日头照在荒原上,远处的景象因为高温微微扭曲着,一阵风吹过,撩起一片尘土。接近午时,游客更是稀少。四处已是一片寂静,正可让人在此默默遐想当年戍边将士的孤苦,金戈铁马的豪情。天地之间的你我仿佛渐渐也消融在这时空之中。
匆匆来,又匆匆走。背着大包,攥着站票上了车。我一向没有买站票坐车的经验, X先生轻车熟路,一路拽着我跨过人群,穿过拥挤的走廊。在餐车买上一包饼干开始慢慢吃,这样便有了两张坐票了。
到了敦煌车站,天色已暗。好在仍能租到车子。此时人已疲惫,通往敦煌市区的公路两侧俱是戈壁,太阳已快落到地平线下,只在天际线处还有一缕橙色的光芒。戈壁在这最后的微弱光线的照射下发出深深的青黑色。破旧的小车并没有空调,虽已傍晚,戈壁滩白日里积蓄的巨大热量依旧从开着的车窗辐射进来。这戈壁仿佛没有头似的,直到夜幕彻底降临,我两眼快要睁不开时,才入了市区。今晚总算可以有床睡了。
PS:当年的我们还没有单反,背着一堆胶卷去旅行,每张照片都要精打细算的照,纯风景照是非常奢侈的。所以第一辑的照片注定是少之又少了。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