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对我来说这真是一个难题。从小到大,我无数次以各种形式描写过我的母亲,却不曾用一字一句形容过我的父亲。父亲,对我来说是如此亲密又如此的陌生。
在我的童年里,父亲就像一张白纸,我随意的在上面画着自己对他的想象。
每当身边的小伙伴兴奋地对我说,“我爸带我去动物园了,里面有大老虎,还有很多猴子呢。”另一个又说,“我爸带我去儿童乐园了,那里可好玩了。”这时我也会很开心又有点炫耀的说:“我爸寄了好多好吃的给我呢。”可是,小小的我心里却有着一种淡淡地说不出的滋味。我常在别人面前说我爸可厉害了,可是我一点也说不出他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对单纯的童年来说,那或许只是一种对父亲的美好憧憬。
许多年之后,父亲从遥远的远方回来了,他说再也不走了。
“初次见面”的那天——之所以说是初次见面,是因为我确实记不得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的内心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面对着这个既亲密又陌生的人,我是如此的不知所措。于是,我们进入了漫长的彼此适应期。
父亲格外的溺爱我,那种爱或许是源于多年未见的思念,又或许是未曾陪我度过童年的愧疚。我承认,那时少不更事又内心叛逆的我对父亲是有埋怨的。我和父亲很少说话,母亲成为了我们之间的“粘合剂”和“传话筒”。
随着时间的流逝,父母慢慢老去,我渐渐长大。母亲曾多次对我说:“你要多和爸爸说说话,你不应该怪他,他做什么都是为了你,你不知道他有多爱你,比我还爱你。”母亲告诉我说,有一次我生病住进医院,性格温柔的父亲第一次与她红了脸,发脾气埋怨她。母亲说:“其实我知道,他更多的是自责。”还有一次,我在外地上学,父亲去看我。母亲说,那时候家里的生意出现问题,资金周转困难,可是父亲却给我买了我想要的名牌衣服,带我去高级餐厅吃饭,自己却住在廉价的小旅店里,吃着最便宜的食物。我并不知道这些,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一刻,我的内心好像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被击碎了,清脆的碎裂声刺痛了我的心……
如今,我和父亲还是很少有其他父女间的那般亲昵和闲话家常,不是因为隔阂,是因为我们实在是太像了,我不仅长相随他,还和他一样内向腼腆、不善言辞。
如今,父亲在我心里不再是一张白纸,而是一座坚实、深沉、稳重、给予我安全感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