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前往东山
我现在总是轻易的原谅。我把算了,常常挂在情感的边缘上。我牵着十个爱人的手,伪造出十座那不勒斯,我总觉得荒唐。我依然像从前那样絮絮叨叨地控诉,却不知道所诉为何,所求为何物。
你说见过大漠和深海的心同样会像蝼蚁一样互相羁绊吗,当然,你还没创立自己的宇宙。
我终于发现,我无处消解的恨意和怨念,也许是因为我的停止记录。我该如何自处,我一遍又一遍碾碎自我,摧毁所有的幻想,封印在我的身体里。我继续爱你,仿佛就是在背弃自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来日大难,口燥唇干。
-02 22年7月2日
在前往会面的车上我感到豁然开朗,并且还笑了出来,我想我一直强调的失去也无可厚非算是什么不堪一击的自慰呢。
我爱他什么呢,爱他时时不能共同谈论沉重与灰烬,爱他什么呢?
我曾唤那不勒斯以证感情的精神性,因而察觉在背离自我的信仰。
我感到无力,脆弱,我多年来建造的宫殿显得如此易碎。
如若拥有着完全不相通的精神世界,我是凭靠什么去爱呢?
我失去意义,一片空白,却前所未有的感到爱的满溢,彻底的征服,却发现这更像是一种动物本能。
这是另一种浪漫吗。
是否我是一个如此依赖初始欲望的人呢,初始欲望又一定低级吗。它甚至击溃我的自我表达。以往我用浪漫去虚构爱,现在是否也是我自己构建的骗局呢。
-03
你与我一同讨论着宇宙 科学 宏大叙事
人类的命运 皆在光锥之内
可是你不明白
我不关心农场主的意志
不关心物理学是否消失
我只是想
我爱你 在任何维度
爱不是人类发明出来的东西,它一直都存在着,而且非常强大,能让我们超越时空的维度去感知它的存在,我想,我们应该学着去相信它。
“我们的感情,在以另一种方式变成宇宙存在的总和之一。”
-04
我祝你飞得高,飞得远,却又希望你陷入无爱的婚姻,无情的情人。
绵长的吻。你耳际的绒毛。
昏黄的灯光下你的轮廓真的好美,我鲜少的用美丽去描述一个男人。而我从未如此痛恨时间分秒流逝,不恨你了,我太爱你。
“握你的手而死是幸运的。听你说,你仍爱我。听你说,凤凰死后还有凤凰,春天死后还有春天,但至少,有一个五月曾属于我们。”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的表述,我该表述些什么呢。我太爱你了。文学物理宇宙,生命的喘息,世间纪事里每一个字,都化成一个爱字,我是想说我太爱你了。我也曾恨你,幻想你同我一般焚烧成一片荒芜,但不到一毫秒,我就感到不舍。如果非要有人淌过一条痛苦的河流,我想让你留在岸边。留在你的朝阳下,你的姿态昂扬,让我倒下。
我这个自私者,能否挑选一个阳光的日子,干净安静地离开呢。小时候我常常幻想克隆另一个我,她不至于阴郁,生性活泼,她普通,而又规律的扮演我的一生。我毫无眷恋,因而常常想要离开,如今这种念头更甚,已然将我侵蚀。
少年稚气让我感到深深的疲惫和厌倦。但是如果是你,我一定只会感觉幸福的包围。如此一来我得以察觉,在那些无数我以为我在为你设想的瞬间,你对我的厌烦,也如同这般毫无道理,恣意妄为。
劝君更进一杯酒。突然感到古人的离别或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别,我同你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失去过一些没有留得住联系方式的人,朋友,短暂的交往,说了再见然而在这个世界再也难寻踪迹。
我想那是我真正的失去,我和她同古人一般,西出阳关无故人。我也想让你以这种方式思念我,若是我无法拥有你的话。人类掌握了天涯共此时的通信能力,却实实在在的失去了天涯海角的意义。
或许我隔绝一切让你通往我生命的途径,会成为你心中开的最久远的花吗。
我必须承认,在我接受命运给我的一切馈赠之时,它早已在暗中标明了价格。
因此我承担时间的流逝,自我的软弱,感情的失败以及天真的迅速消亡。
-05
原来神化的不止是你这个个体,还是这完完整整的这段关系。它从内里就是腐烂的,我浅显的用我自己的理解,去称之为爱情。也许呢,曾是那么发生过的。
事情的开始我确实觉得戏谑。后来我爱你,我去承受这一个爱字的重量,不再轻盈,不再抵抗,也不再自我。我写身处地狱的诗,却因为你而偶尔感觉到最自然的雀跃,我贪恋这种雀跃,它又变成了一把尖刀刺向我,我的手握到流血了也不肯放。
激烈的爱一阵一阵将我在这个困境中无数次杀死,我却又在能触碰到你的任何一点空间里重生。
就是这样的,反反复复。你能明白吗?这是爱。
我却从未思考过你怎么看待我们的爱。你的审视,你的怀疑,你如同看一场烂俗戏剧一样看待我的爱。有一些时刻我会想象灾难来临我是否有勇气挡在你身前,我用生死去思考我对你的爱意。那么我用什么去构建我的城府呢。我曾幻想跟你走进婚姻,却成了你眼中的我借用爱的名义不择手段。我宁愿你孑然一身,空空荡荡,那么我便留下来,无论生老病死,留下来。不是这样的婚姻,誓词的意义何存呢。
言语真无力啊。我视为信仰地把这份爱推上神坛,原来在你看来不过是权谋和游戏。
那阵子我清晰地看见自己变成一头犀牛,我是明明吗。
“你以为爱是什么?没有勇气的人,去找个女人和你作伴吧,但是,不要说爱。”
-06 22年11月22日
温暖的麦片 腹部的暖流 滚烫的眼泪
其实是一种东西
不知道那双不被欲掩盖的眼睛 是否仍然藏着爱意
我对你的爱意 在我察觉之际
便是盲目与偏执
便是那西升东落的太阳
这其中不含有任何的诗意与道理
我几乎以为是自我的堕落
后来我的低眉顺眼引致你的沉默
征服的趣味已然消失
世界是恶魔与天使的平衡
肮脏与纯粹的杂交体
当然 肮脏是大多数
冬日会有新叶吗
少有人倚着轮椅去看雪
-07
从没想过命运给我的留言是爱而不得。也从没有设想过,我坐在你后面的一辆车上,那么近的看着你行驶在我前方,掉头,擦肩而过,再走远,也许是此生最后一次见我爱的人。
你说不想再见了,该是开始新生活。于是我被这个场景刺痛的无法呼吸,控制不住的掉眼泪。
这些年我去过很多地方的寺庙,每次我都为我们的爱祈福,如今即使爱情消亡,我依然会为你祈福。我曾一度恨你,望你步入无爱的婚姻,想你如我一般痛苦。但还是爱更胜一筹,我终是不愿意你也陷入这样的命运,我还是向神明祈祷,愿你喜遇良缘,健康平安。
我永远爱你。
我有一个愿望从未与你说过,要是能一同看一场雪就好了。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我想以一次幻想的形式与你结束能拥有爱情的一生。
你是我贫瘠的土地上唯一生出的神庙。
-08
因为对完全付出,全情投入,纯粹的感情不抱任何希望,所以那些陈词滥调,一时兴起,苟延残喘,只配称得上三分的爱意也使人感到安慰吗。我无法同意,并感到深深的悲悯。我不认为这对于情感而言是健康的,甚至于,它无非是一种拙劣的刺激,并不能使我感到真正快乐。
谢谢你赠予我痛觉。
我幻想在面对我们最后的离别的那一天,我该说些什么。我想我会发出最后一个请求,请求你同我看一场雪。这场雪落完,我想安置一切,我想要死去。我已经不害怕你离我而去,你将会,明朗的存活着。而世间的一切好坏已然不分好坏,只是纯粹的无意义。
上帝给每个人注入了感知意义的灵魂,而它始终跟随你。
-09
无比憎恨那些拼命撞南墙之后
爱在我身上长出的怯懦与尖刺
我无法爱自己
也不断质疑自己能否真正被爱
记住那些我因为爱意 而跪倒在你脚边的日子吧
它们的珍贵 臣服 痛苦 和欢乐都无以复加
在最痛苦的时候我常常感觉下一秒就不再活着。是蚂蚁噬咬的钻心的痛,遍布全身,我下意识的用指甲不断地挠。人是具有动物本能的,我本该下意识的,远离这些痛苦,远离你。
而最近我读《窄门》,“靠近你就靠近了痛苦,远离你便远离了幸福”,我恍然这便是我的命运。
-10
我无比地感到幸福,在你下意识的帮我拉好盖着的外套,每次都用浴巾把刚洗完澡的我死死裹紧,我只需要轻轻在你背后垫脚你就会把我背起,像照顾孩子一样,包围我的这些时刻。又像征服猎物一般掐住我咽喉的那些时刻。我没有办法不爱你。自私的难道不是我吗,我没有任何的理由和身份,却依然理直气壮享受着你的这些爱意,这些你绝口不提,也许是我幻觉的爱意。
我还能用这样的姿态蜷缩在谁的怀里呢,像巢中的鸟,巨大的,脱离这个世界的,让我马上昏昏欲睡的安全感。日后你还能这样环抱其他人吗,我难以相信。
我在脑海里常常拟定一封又一封写给你的信。我的失望,愤懑,思念,热烈,假意逃离又无法逃离的命运。我甚至想要以生命为证。
而我对人类世界的沉默,已经发展到我自身无力解决的境地。如若你也同样爱我,或者短短一世,我尚能自私的活在私欲里。
-11
“你以折磨我为乐,难道忘了自己也曾爱过我吗?”你让我锋利的爱意渐渐磨成了一个带有一些残缺的圆,大多数情况下,情绪沿着边缘缓缓划过,不再每一刻都刺痛我。
我最近觉得表演令我疲惫。但当我轻微卸下伪装,又急躁得对目之所及的一切感到痛恨。
倘若我们当中哪一位,偶尔想与人交交心或谈谈自己的感受,对方无论怎样回应,十有八九都会使他不快。因为他发现与他对话的人在顾左右而言他,他自己表达的,确实是他在日复一日的思虑和苦痛中凝结起来的东西,他想传达给对方的,也是长期经受等待和苦恋煎熬的景象。对方却相反,认为他那些感情都是俗套,他的痛苦俯仰皆是,他的惆怅人皆有之。
——《鼠疫》加缪
-12
有许多个结束的瞬间,我感到无措。
清楚地意识到这些热烈不过是附加,我的爱渗透在更为平淡的每分每秒。
这令我崩溃,
我趴着一动不动,悲伤得不知所措,
感到自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陷入困境。
我怎么处理我无望的爱呢?
如果我也像你一样,认为我们之间只存在情欲,该多好。
可惜我爱你,
可惜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甚至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13
“昨天我从电视上看到了昆明,我突然一下哭了。你还在等我吗,李米?”
“李米:708天。告诉你一件事儿,李米,几乎就变成了事实,今天早上我去了机场,我站在大厅里,那一刻思念像一条在草上爬行的蛇。”
-14
爱与死亡是命运的两道根音。
要自杀的人,也会怕大海的汪洋,怕夏天死尸的易烂。但遇到澄静的清池,凉爽的秋夜,他往往也自杀了。
鲁迅《小杂感》
我们不会一同看雪了。 在此生往后漫长的几十年里都不会了。
我害怕那个场景,我害怕雪花落在你的头发上,肩膀上,恍惚中,我将为无法与你真正走向白头而痛苦。
这种痛苦的形状,无异于我的生命走向永久的寒冬,而春天不会到来。
-15
时间不早了可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你,一刻也不想离开你可时间毕竟是不早了。
史铁生《我与地坛》
-16
我无法忍受改变。
但正如我也无法忍受失控,却不可控制的陷入爱你的命运。
真正意义的爱,这对你来说并不罕有吗?
你怎么会问我为什么会哭呢?你怎么可以,不理解我说的,我是因为太过幸福而感到悲哀呢?
如梦幻泡影,美梦是会醒的,你是要离开的。
相处时感到的爱意是假的吗。你混乱了吗,感受到对我存有情意,然后你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逃避这份情意,是吗?
我们存有世上最珍贵的东西,手握真爱的钥匙,你却要放弃。
默契,久久不退的热情,性吸引,无论多痛苦,一再见面就会反复爱上的对方,你也想要告诉我这是假的吗。有一瞬间我看向你的眼睛,和当初我逼迫你看着我说你不爱我,那双眼睛是一样的。什么是真正的结束,我的爱仍在这里久久伫立,爱就没有结束。
-17
我几乎是要到了依靠写作来维系生存意志的时刻。这样的时刻并不多,十几年前它首次登场,虽是以年幼的迷茫为藉口,但仍旧对当时的我来说是确确实实的痛苦。
再卷土重来便是这一次。我站立时想要躺倒,居于高楼便想走向阳台,坐车时想要拉开车门,看见家里的电线想往脖子上套。透过车窗,望见平静的土地,也想泥土掩埋于我之上,以求获得和土地相似的永恒的平静。又因刚读完史铁生先生的文字而感到惭愧,我竟在如此苦心的劝诫中,依然被求死的念头笼罩。
“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