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开始有猎头公司找到我,都是不错的公司,也开出了令人满意的薪资,现在回忆起来,那些是否也是乔浩峰一手安排我已无从得知。因为最终我放弃了那些机会加入了现在的互联网公司。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工作戛然而止,与徐璐重归于好以及徐鑫的死讯,发生的许多事让我最终停下脚步,开始思考许多过去未曾想过的问题。
2011年,互联网浪潮席卷而来,生活因为互联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没想到因为一次偶尔的再见会令我最终放弃稳定高薪的工作选择了创业。
我的合伙人叫于强,他和郭铭一届,是郭铭极少数能够交心的朋友。也正因如此,那时候我和于强交情甚浅,甚至对他有过嫉妒。自从郭铭死后我们便没再见过,直到2010年底,在一个朋友的结婚宴席上,我们偶然的再见了。
那时候,于强在深圳开了工作室,运营了半年正在考虑注册公司,他想要成为专注在移动互联网领域集自主研发、运营、销售为一体的APP开发运营商。虽然领域不同,但我们交流的还算愉快,他眼里发散着过去任何时候我都没见过的光彩,那是一个人为自己热爱的事业投入热情时流露的特有气质,令人深深折服。
那时候,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开始创业。2011年2月,于强与我联系,邀请我加入他的团队共同创业。当时,这家公司远没有如今的二百多号人,整个创业团队加上于强也不过八人,需要面临的困难和挑战远比看到的更多,俗话说得好隔行如隔山,那时候我对自己毫无信心。
直到后来徐鑫死了,我开始考虑带着徐璐离开那座令人伤心的城市。当于强的电话再打来的时候,我松口答应南下深圳试一试。2011年4月23日我独自去到了深圳,一切都是未知,我不想徐璐陪我受累。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乔生,她听完后只是反复的与我确认是不是发自内心慎重考虑后的决定。
那时候,我们没有见面只通了电话。乔生电话里透露了她的不安与失落,可我却毫无察觉。
“哥,你真的打算离开这里?”
“还不知道,就算我想也没这么快,毕竟那边什么情况过去了才知道。我是想等安定下来,璐璐也愿意的话,我再接她过去。”
“那你这次准备去多长时间,有计划吗?”
“这个说不准,看情况吧。有什么事你要告诉我,我可以回来的。”
“没事,就是在我生日前你一定要回来。”
“好啊,想要什么礼物到时候告诉我。”
“我不要礼物,只要你回来。”
这是那天电话内容的一部分,乔生不断的与我确认是否会离开以及什么时候回来。那不是她的风格,她绝不是一个喜欢粘人和寻根究底的女孩,可那天的电话里乔生却给了我这样的感觉。我后悔自己没有察觉她的异常,只把那些变化当做是她偶尔心血来潮时的撒娇,没去在意。在她抑郁症病情日益加重,最需要关心和帮助的时候,我却那样突然从她的世界离开,那对乔生来说,应该算沉重的一击,加速着她最后的崩溃。
2011年5月初,就在我去到深圳十来天后,传来了乔生母亲病重的消息,医院第一次下了病危通知书。徐璐第一时间联系了乔生,结果她推说有很重要的考试无法及时赶到。当我连夜从深圳赶回来却没在病房外看到乔生的时候,才多少看出了端倪。毕竟太可笑了,为了母亲可以放弃一切的乔生竟会为了考试而不顾病危的母亲,无论如何我都无法相信。
我开车到学校找乔生,却看到了令我无法理解的一幕。那天去到学校的时候正值中午休息,我打乔生电话没有应答,只能徒劳的在偌大校园里瞎转悠,希望能看到乔生或是她原来班里的同学。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在乔生以前常去的自习教室里见到了她,她的身边还有另一个人,一个看上去与她年纪相当的男生。
我站在教室门外的时候,乔生正主动的靠向男生,探出身子去拥吻他。
“乔生!”我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下意识的大叫乔生名字。
两个人显然被我的声音吓到,乔生马上松开了手。
“哥……”她循声看向我,应该是因为我的突然出现吓到了她,她像个犯错的孩子,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背到了身后,开口只叫了一声哥。
我气愤的冲到他们两人面前打了她一记耳光,那是我们认识那么久以来我第一次下手这么重打她。可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对她呵斥,“你在这里做什么!你疯了吗!你妈现在病危躺在医院里抢救你却在这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喂,你怎么回事,干嘛打人!”那个男生被我的动作吓到,反应过来后一步挡在乔生面前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大力的回击那个男生,把满腔的怒气都发泄在他身上,将他一拳打倒在地,“你给我滚,马上滚!”
“黎浩,你先出去,我的事自己处理。”乔生蹲下,扶起那个男生把他往教室外推。
那男生一边被乔生推着出教室,一边指着我发问,“乔生,他谁啊,他到底谁啊……”
乔生把男生推出教室从里面锁上了门。我听到那个男生依然隔着门口大喊大叫,但都无关紧要了,那个片刻我与乔生独处一室,面对着面,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教室,我喘着气,拳头依然没有松开,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甚至冲动的想要揍乔生,她太让我失望了。
乔生依然把手背在身后,像个犯错误的孩子,头低下来,说话声音很小,小到几乎要听不见了,她小心翼翼的开口,“不关他的事,他什么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我不知道,我也觉得我疯了!”她答我,口气里全无悔意,用一种认命的口气,却说出我无法听懂的话。
那天,我开车载着乔生去看她母亲,乔生变了,沉默寡言,也不再哭了,看着全身插满管子的母亲,她只呆呆的看着,一言不发。徐璐看到我在病房外一直抽着烟,便追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瞒她,把看到的一切告诉了她。那时候,我与徐璐已经算是真正的走到了一起,我们并没有复婚,也再没有过肌肤之亲,毕竟那道坎对当时的我们而言还需要时间与勇气迈过去。但除此之外,我们坦诚相待,与普通夫妇无异。所以徐璐知道我与乔生的真实关系后,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并未因此疏远乔生,那时候,她已经把乔生当成亲妹妹一般对待。
可即便如此,徐璐也同样无法理解乔生的行为。我们甚至无法为她的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当时简直要被乔生逼疯了。
说到底,我们都没有试图去理解乔生反常行为背后的根源,我甚至一度认为她是真的变了,变得麻木不仁,物质势利、沉迷男欢女爱无法自拔。我开始变成当初最厌恶的那种人,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自以为是的给她下定论,贴标签。
其实那时候,乔生已经无法再集中精神关心自己的妈妈,即便在内心深处她是那样深爱着妈妈也无济于事,她连自己都救不了,为了与每日想要轻生的可怕念头做抗争,她已经筋疲力尽。那个叫黎浩的男生,是个比她小一岁生在农村家庭的憨厚男孩。也许,他也是乔生感情世界里唯一一个真心爱过她的男人。
我很遗憾对这一切竟后知后觉,直到失去乔生,直至看到她的日记,直至了解她的病情,我才知道自己当初错得有多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