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春运大军在元宵过后基本差不多归位了,数据上显示中国的春运就是把全球五分之一的人口在四十天内完成迁移,其威力可以套用郭芙蓉的绝招形容——排山倒海。我离老家近,从工作的上海回去乘车只需2个多小时,苏通或崇启,不行还可以选择轮渡过江,交通便达连带着惬意的江南风光。
一直很喜欢的作家王小波在“个人尊严”一文中提及到春运回家是这么来讲的,“中国民工都在过年时回家,火车总是要挤的...人只被当身体来看待...不算一个人,就算是一块肉...”。”一块肉”,这是多么好的三个字,当年幼稚如我,因为没有机会能成为那肉酱中的一滩肉泥还耿耿于怀过很多回。工作怎么就离家这么近!没这样浩浩荡荡的挤火车,多没有年味儿啊!等后来特意绕去坐了一次的绿皮火车后,貌似至今还没坐第二回。人为什么都非要万里迢迢赶回老家去过年,过去我可以侃侃而谈:这完全是属于一种道德的绑架,对吧,这完全不科学,平时也可以多回回,一样的是吧,但是现在,每年春节都是尽量早点回家团聚,想来也奇怪,那个从前不屑的上坟祭祀什么的,现今回老家磕头磕的可虔诚了。
有一年记得刚回老家,父母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只要女儿一回家,心就定了。我理性解读出:父亲母亲积攒的所有的爱有了泛滥的出口,母亲牌桌上的小道奇闻可以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八卦着,她和她嘴里的老头子(我父亲)平日的摩擦,有了我这个可以完全倾诉的人,在他们绵绵不断的战役中,最好是我能站在她这边。反之女权主义的悄然崛起让父亲这个老兵在家觉得委屈,他亦然希望博得我这至关重要一票...我要像个垃圾桶一样接住他们飞外来天的诉求,还得往桶下面安装四个万向轮,好随时调转方向以便左右逢个“圆”。一个朋友在我边上呵呵的笑着摆手,我老家也差不多情况也这样....老家有这群庞大的可爱的亲人们,怎么能不回呢,怎么能不想呢。亲人间总是能包容过去所有积埋的隔阂,甚至与之不来往的血缘,可能也会因为简单的一声问安,破了心底处那点抗拒和不适应,瞬间开出了朵朵温润的花来。
父亲前些日发来欢天喜地,说老家宅门口从石子路升级到水泥路了,母亲暗戳戳想你呢、啥时候开回来!一堆的工作绊住了脚,但他俩勾起我儿时的唏嘘,忆起那踩起来绵软的泥巴小径,小径纵横交错着那有芦苇荡,谁家柿子树高就可以躲猫猫,再被‘洋辣子’蜇到再乌拉拉淌着鼻涕眼泪找大人……现在的孩子们再没有这样的玩乐了,也不屑这些,小小年纪便早早的送去了跟铁桶一样的城市,书本垒在一起比身板都厚了不止两倍,都是不能输在起跑线么……
大约是没了孩子们欢闹,如今农村老家没了生机似的,落寞的姿态,和弃妇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