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疯
中国人自古就有叶落归根的观念,父亲当然也不列外,1982年,在水利局一位北京同乡,我们称为安叔叔的帮助下,父亲调到了现在的单位——位于唐山市迁西县境内的引滦入津管理局,虽然归的不是那么彻底,因为这里距离北京还有200多公里的路程,但毕竟可以随时触摸到家乡的温度了,再说进首都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于是过了春节,我们便举家搬到了这里,令我想不到的是,从此后家的不和谐的氛围如瘟疫般萦绕,竟然持续了八年之久。
父母两个人的收入要解决六口人的生活问题,还要供四个孩子上学,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不过那个年代,有三四个孩子的家庭并不在少数,人家并没有因此缺衣断食的,而我们家的日子却总是急急巴巴的,最关键的原因是不和睦。常言说,家和万事兴,可后妈好像总是接受不了我和弟弟,今天好明天坏的没个正行,也许是我们俩一直没有在他们身边长大,被奶奶娇宠的太有个性了吧,开始的时候,父亲没少跟后妈吵架,但是后来也慢慢的麻木了,最后竟然发展为父亲跟我和弟弟的对立。幸福的家庭都是相同的,而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就是在这种鸡飞狗跳的氛围中度过了八个年头,当我们终于走上工作岗位的时候,我们与父亲的矛盾已经尖锐到不可弥合的地步。不论是我还是弟弟的婚礼,在我们的邀请之下,他和后妈也会到场参加,但从始至终都会像个傀儡一样,没有任何祝福,不送任何礼物,更不用谈嫁妆呀,聘礼什么了,直到现在,我和弟弟的家中找不到一件是父亲送的物件。
父母对我们都是这样,更何况弟妹们了,我的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始终关系一般,后来随父母去了天津后,几乎没有任何来往。有人说,母亲的素质决定了一个民族的优劣,也决定了一个家庭的兴衰,谁都看的出来,我们家的关键问题出在后妈身上,如果她是一位通情达理的慈爱的母亲,说什么也不会闹的四分五裂,互相仇视的地步,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所有的经历都是历练,所有的磨难都是成全,往事如烟,多少年后的今天回忆起当年的种种时,心里反而多了几分感激,不论如何,父母供养我们吃穿,供我们上学接受教育,给了我一段非同寻常的人生经历,让我迅速的成长,没有他们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我。
九十年代初,父亲和后妈相继退休了,带着两个还没没有毕业的弟弟妹妹回了天津,从此除了偶尔见面,他们的身影便淡出了我们的视野。虽然我很想父亲,虽然从父亲的眼中依然能察觉到血浓于水的慈爱,但见面时的互相伤害还是让我们敬而远之了。据说后来他们的生活依然是打打闹闹的,这也许是他们的缘分,他们的命吧。
一起生活的时候,偶尔也会提到乌拉特前旗,我也会问一些东西,但始终对那里没有任何感觉,毕竟离开的时候还小,只记得水利局的大门口坐北朝南的开着,门前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大街,其他的早就模糊的不成样子了。自从父亲离开后,关于乌拉特前旗,在我的脑海里也就成了个符号性的存在了。
多少年后,女儿长大了,再不用我们过分的操心了,生活上也渐渐富裕起来,也有了大把的自由时间,某一天忽然想起了乌拉特前旗,而让我真正想去前旗寻根的想法,是在接触香巴文化,大量阅读雪师的书后,才逐渐强烈起来的,雪师那句话深刻的影响了我,“要做事,首先要做那些今生不做就会后悔的事。”尤其是最近阅读《匈奴的子孙》,跟随雪师的脚步行进在大西北的沙漠,戈壁上,走出一路的感悟,也走出了我的决心,“饮水思源”,一定要到我出生的地方去看一看,亲自在那块孕育过我的地方走一走,趁着现在还算年轻,还有这个精力,免得七老八十的后悔。
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老公的时候,老公非常理解我,“没问题,你说哪天走,我立刻去请假。”从计划到出发,一共七八天的时间,当我结束了北京“雪漠书坊”的志愿者的工作的,老公已经准备好所有的物品,在北京的大姑家恭候着我多时了,真是一趟说走就走的旅程。(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