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飘飘】  目录

第一章    长沙的冬天

第二章    自己到底是个乡巴佬

第三章    天底下第一好妈妈

第四章    我才真是倒霉蛋

第五章    性欲和爱情是两码事

老柯人不高，走起路来却威武，改革开放后，长了小肚皮，胸部以下慢慢儿凸起，到了肚脐眼那，又缓过气有所收敛，整体而言，属于过渡型将军肚。不像有些老板，突兀地肚皮处隆起一个包，远看，像一袋面耷拉着，近看，原来藏着个枕头。

老柯很满意自己的肚皮，没事就爱抚摸它一番，摸来摸去，一种成功的滋味袅袅而起。

路亚南见老柯一回，便涮老柯一回，以前叫他暴发户，后来老柯理了板寸头，改叫他黑社会。现在老柯搞了文化传播公司，便叫他伪文化人。

石子斌坐在老柯的旁边，伸过手去摸老柯的板寸，老柯闪过，说，老斌，开路。

为郑重起见，石子斌坐进车后，拨通了路亚南的电话。

听到是石子斌的声音，路亚南那头显得挺兴奋，连声说，欢迎，欢迎。

车过蔡锷路、五一西路、湘江一桥，到荣湾镇，再往左拐，开进了麓山路，立马变得狭窄、逼仄。

石子斌有点疑感地问，这就是去路亚南县上的路？

老柯不答。

缓慢开了一阵，停在一个大门口。

石子斌凝神一看，只见大门右柱挂块艺校的牌子，牌子前方，立着位年青女孩，穿一件黄色大风衣，外表稍嫌臃肿，风衣下露出的一双小腿，却表明这是个苗条秀颀的姑娘。还有，她的眉眼真不错，清纯，生动，扔到人堆里，是能跳出来的那种。

那女孩看到老柯的车，雀跃着上来，到老柯的那边咚咚敲车窗，老柯摇下一点车窗，笑着问，小雪，等很久了？后面坐。

石子斌见状，屁股下意识挪了两下，说，我坐后面吧。

老柯按住石子斌说，不必。

那叫小雪的女孩拉开车门坐进来，啪地一声又关上车门。

石子斌的鼻子里，一下子扑进些香味，这香味，温暖，平和，不辣不骄，不燥不湿，不显不露，吸溜两下，则变得细若游丝，似有还无。

小雪见老柯的身旁坐着的人面生，问老柯，振邦，这位是？

老柯介绍说，石子斌，石主任，我的铁哥们。

小雪伸过手，石子斌的左手往后拐一下，两只手碰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石子斌也没说话，心里在琢磨小雪和老柯的关系，莫不是传说中老柯的第三个老婆？这女子，似乎就二十来岁呀，当然，也许更小一点。

老柯关心地问小雪，这学期开的文化课考了吗？

Pass！

那你现在忙点啥？

忙练形体，忙去图书馆。

老柯稍稍偏过脸，又问，还写诗吗？拿来瞧瞧。

写，不过很少。兴之所至，随便涂抹一两笔而已。我最近在读《玩笑》。

小雪说着，从小背包里拿出一本书，将封面展示给老柯看，老柯看了一眼，噢了一声，说，看过。

石子斌嘴角滑过一丝讥讽，但稍纵即逝。

在石子斌的记忆里，老柯从没有看过这么大部头的书。小学五年级时，石子斌得到一本《牛虻》，看了一遍后，觉得过瘾，兴冲冲推荐给他，可老柯将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才不看什么《流氓》书。

小雪也有点奇怪，不过奇怪的是老柯的阅读面如此广。于是说，振邦，我以为你就看看金庸、古龙什么的，没想到老米的也看。

石子斌知道老米，米兰·昆德拉，一个外国作家，有一年印刷厂印过一批他的书，当时他不经意看过一眼清单，似乎里头就有这本叫《玩笑》的书，还有一本，叫《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老柯打了个小弯，说：没事翻翻，纯为打发时间，不像你，文学青年。

小雪嘟起小嘴说：咳，不要这样描述本小姐，现在大学里，说谁酸，就叫他文学青年，说谁傻，就叫他博士后。

老柯诧异道：有点夸张吧？

石子斌一直没吱声，心里估摸老柯，看你这小子还说出什么话来，搂小姐，玩俗气的，你不避我。现在，谈文化，玩高雅的，你也不避我。我老斌又不是不了解你肚子里那点墨水，亏你说得出来。这小雪，料想也是个大学生，怎么就给老柯这小子骗了，幼稚呀幼稚。

小雪静了一会儿，忽然对老柯说，对露西来说，性欲和爱情是两码事，它们截然不同，互不相容。但是，卢德维克的情况则正好相反，他把一生中积聚起来的仇恨，集中在一次性行为中发泄。男性和女性有如此大的差别吗？

老柯莞尔一笑，说，男性是攻击的，女性是内敛的。通常而言，男性是先通过占领女性的肉体，然后再得到灵魂。而女性不一样，先爱男性的灵魂，然后奉献自己的肉体。所以，男人一般说，给我吧，我将永远爱你。女人却一般这样说，我爱你，我愿意为你牺牲一切。

石子斌偷偷地以余光观察老柯和小雪，令他奇怪的是，性欲，肉体，爱，从他们的嘴里蹦出，那么毫不经意，那么自自然然，没有一丝撩拨的意思，更没有一丝猥亵的味道。

小雪认真听完老柯的话，说，我可没跟你谈灵与肉相融与否、孰先孰后的问题，露西，卢德维克，反映的是灵与肉的分裂问题，它们是伤感的二重奏。

老柯点头道，这其实不是玩笑。我相信灵与肉是可分离的，柏拉图的精神之爱，老托尔斯泰与邻居女人的书信之爱，莫不如此。

小雪说，但卢德维克不是柏拉图，也不是托尔斯泰，他只是一个矿工，一个食人间烟火的普通人，一个欲望被压抑的男人。当他遇到露西，他把她视为一件来自天国的礼物来对待。而露西常常冒着被辱骂的危险，从公墓摘鲜花送给他。不为什么，她只是爱卢德维克，当然，卢德维克也爱她，可是对她的爱里包藏着占有的欲望。后来，露西惊慌地逃走了。可见，男人总是自私的，无法自持的。

老柯不置可否，只是背了一段卢德维克的自白：对我来说，那是一段难忘的时光，也许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我虽然精疲力尽，虚弱不堪，被折磨得半死，可我却感到一种内心的平静。

小雪听后沉思无语。

石子斌的心里则升起一种怪怪的味道，他第一次有点看不懂老柯了。（待续）

敬请关注【爱人飘飘】第六章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一具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