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万物,那些消失不见的过去,我用文字一一记录。
又到了菱角成熟的季节。这个小东西,紫黑色的坚硬外壳里,包裹着奶白色的果实,吃起来粉粉的、甜甜的。还未完全成熟的菱角,外皮没那么硬,用手就可以剥开,里面的肉很脆嫩,咬一口喷出一股汁液,微涩。
还在家读书的时候,还经常吃到菱角,亲戚里总会有人送些来,或者街上买一点,也不贵。可自从到了大城市,这东西就紧俏起来,不多见也不便宜。
跟这家伙一起吃的还有莲子,说来也得感谢我的家乡。虽在中土平原,但在淮河以南,湖泊小河也不少,种稻子也收麦子。种花生玉米,也种芦苇黄麻,物产丰富,感谢我的家乡给了我一个愉快的童年。
莲子也叫莲蓬,是莲花(荷花)的果实。荷花有两种,白荷花与粉荷花,白荷花主要食用根茎,也就是藕;粉荷花主要食用莲子。我们那粉荷花种的比较多。成熟的莲子可以入药,而嫩一点的莲子,自然就成了我们娃子的零嘴了。
说来也丢人,小时候路过荷塘,为了摘莲蓬,掉过河里。河边草长得茂密,比人都还高。小小的我,费力的拨开草丛,伸出胳膊踮起脚,努力的往前伸,差一点,还差一点,马上就够到了。扑通,脚下一滑,倒栽进池塘里。
所幸,靠近岸边的区域水通常都不深,这个时候,岸边的杂草是那么可爱。我抓住一大把,一只脚踩在岸边,借势翻上去。衣服湿了自是不必说了,脸上,衣服上、腿上、脚上,浑身泥巴蛋,跟个泥猴一样。回家少不了一顿打,“你咋恁好吃呢?够不到还够,就急着吃那一口吗?”
没什么零食的童年,还真的就好那一口。话说,我现在也很想念。莲蓬的回忆翻过,我们继续聊菱角。
上初中的时候,每年夏天老爸都会带我去采菱角,打猪草。一人穿一个雨裤,齐胸高,小心翼翼的进入到水库里(说起水库,也有很多话聊,我们下次再说),水只到爸爸的腰部,却已经漫到了我的胸部。水的压力非常大,想抬起脚走动很困难,我也不敢乱走动。
我就摘自己周围那一片水面的菱角,翻开碧绿的叶子,露出紫色的菱角,个头很小,四个角,刺还挺多。这是野菱角,吃着麻烦,果实也小,但爸爸很喜欢吃。我更喜欢那种家养的大菱角,大大的个头,两个角长刺,一口咬开,果实很大,很香甜。
那我这一片的菱角都摘光了,爸爸就过来把菱角秧拔了,捆成一捆丢到岸上,给我家猪吃。我们家的猪,啥都吃,树叶、野草、米糠麦麸、骨头……啧啧,难怪那么肥。
然后我就扶着爸爸的手臂,艰难的移动,去别的水面翻菱角。(我们那儿管摘菱角叫翻菱( ling 一声)角(jue))我通常摘不了多久,觉得无聊就跑到岸上去。去河边找找河蚌,看看河里嬉戏的野鸭。看着那些已经风干的河蚌,我常常在想这里面会不会有珍珠呢?遗憾的是我从来没找到过。
等爸爸觉得菱角秧拔的差不多了,够我们家猪吃几天了,就收拾收拾战果,骑着摩托载着我们回家去。这时候太阳即将下山,温度也没那么高了,我搂着爸爸的腰,阵阵凉风吹来,脸上的汗也慢慢蒸发。好舒服啊,闭上眼睛慢慢享受这一瞬间。
如今爸爸的摩托卖了,我也很多年没和爸爸一起去翻过菱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