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族的据点看起来坚不可摧。卡丽娜和布莱斯趴在山坡上，偷偷俯视着山下的要塞。

“来，嚼口雪，”卡丽娜说着，递给布莱斯一把雪。

“为什么？”

“照我说的做。”

他把雪都塞进嘴里，卡丽娜解释道：“它能让我们的呼吸不产生雾气。”然后她也这么做了。在据点围墙上巡逻的卫兵肯定都接受过训练，他们可以通过任何蛛丝马迹来发现入侵者。

卡丽娜仔细观察着建筑及其周围环境。要塞就在一个高高的山谷中，只有一条狭窄曲折的道路通向它，但进出要塞似乎主要靠搭乘飞船。大部分屋顶都被飞船起降坪占据。她瞥了一眼天空。他们需要异常小心，以免被头顶上来往穿梭的飞船发现。

一艘飞船正停在起降坪上，那里还可以再容纳三艘。这艘飞船是黑色的，没有任何能够识别的标志。飞船外观干净，没沾上雪，所以它应该是当天早上刚刚抵达这里。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雪，飞机降落时在雪地上融出一个整齐的圆圈。雪地上留下了三四个乘客细小的脚印，一路通向一扇紧闭的大门，那里肯定是升降梯的入口。

屋顶的两个角都设有卫兵哨所，卫兵可以很好地监控领空以及飞船抵达情况。除此以外，就只有坚硬的石头和没有窗户的墙壁。除了屋顶以外，地面上唯一的入口就是道路尽头的一扇大门。尽管卡丽娜也注意到了要塞的排水出口，一直通到山下稍远的河里。

卡丽娜拍了拍布莱斯的肩膀，领着他从山脊上下来。他们来到一堆巨石旁。在巨石的一侧，积雪已经融化，汇成一条小溪。另一侧的地面只有薄薄的一层积雪。他们蹲在了避风处。

“我的嘴都要冻住了。”布莱斯抱怨道，吐出嘴里的残雪。

“我的想法是，”卡丽娜回答，“我们需要坚持几天，看看会发生什么。我们要轮流监视，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要不然会被冻死。我们要在山下建一个营地，每人轮流监视几个小时。”

“我都忘了这里有多冷了，”布莱斯说，“当我还是个孩子时，下雪是多么欢乐的事。我在想，也许我们应该随便编点什么告诉他们。我们可以在暖和的地方待会儿，然后我就去找接头人复命。”

“你疯了吗？如果德克森人发现你给了他们虚假的情报，你就没命了。无论如何，我不会那样做。为了拿到报酬，就让我们一起干吧，好吗？”之前她曾亲眼看见过雇佣兵同伴因为错误的情报而丢了性命。她不想重蹈覆辙。

他们沿着山路下行了一百米左右，终于找到他们上山时经过的一个小山洞。虽然它无法遮挡太多风雪，但总比没有好。最棒的是，从山路上无法发现这里——这是布莱斯去嘘嘘回来的路上发现的。卡丽娜估计谢尔族卫兵会经常在要塞周边巡逻，防范像他们这样的可疑人员。

一旦被卫兵发现，他们会用编好的托词应对，但卡丽娜对此没有太多的信心。他们必须尽量避开卫兵的巡逻范围。如果在接下来的两三天里他们都可以躲在这里的话，那他们应该能够顺利返回并拿到报酬。然后，卡丽娜必须找到一条不用通过太空港就能去到首都的途径，在她与谢尔族男子和忘恩负义的进化师发生冲突之后，她一定在镇上被通缉。

他们在山洞里藏好行李，卡丽娜说：“我先放哨。你留在这里休息，盖上两个毯子会让你暖和一点，饿了就吃点干粮。我几个小时后回来。“

布莱斯抗议说，他应该先去放哨，卡丽娜休息，但她辩解说，她之前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侦察工作，并且知道要寻找什么。她强行把布莱斯裹进了毯子里。

返回山顶前，卡丽娜在一块奇形怪状的巨石前停住了脚步。它看起来像一头平原野兽的头颅，这种野兽长期居住在她家乡的原野上。她拿出装有宝石和炼金药原料的魔法袋。如果她被抓住，那么这些宝石就会与他们的托词相矛盾。她把袋子放在巨石旁边，并用几块石头盖住。

很快，她接近了山顶，她十分谨慎地悄悄移动，一边环视四周一边前行。已经能清楚地看到谢尔族的哨兵了，卡丽娜迅速地塞进嘴里一口雪，再次卧倒俯视着要塞。

没有过去她当佣兵时的那些装备帮助侦察，感觉有点奇怪。没有扫描、录像或特殊的视觉工具，她感觉侦察收益甚微。当然她也发现了没有高科技装备的好处，一旦被抓，他们不会有任何被怀疑的物品。目前还不能确定德克森人是否正在计划着一次袭击。不利之处是他们在这个地方出现的真实原因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而谢尔族人可能会不择手段地严刑逼供。

卡丽娜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部分是因为她想到了审讯，部分是因为那刺骨的寒冷。要塞看起来一切如旧，只是飞船离开了，留下了一片融化的雪水。

她想知道，谢尔族人的要塞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他们如此严密的保护和守卫。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这个地方看起来完全由人造石材新建，他们必须把巨大的砖块和其他必要材料都运上山。

谢尔族人是在制造一种新式武器吗？有这种可能。只在一些遮盖下进行那样的行动将会很难。但如果他们在这个高度防御的地方来制造新武器，德克森人将很难摧毁。如果谢尔族人确实在制造新武器，那对银河系的居民来说真的不是一个好兆头，这意味着战争就要来了。

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脚步声。是布莱斯上来想来和她说话？这似乎不太可能。卡丽娜想不到有什么事情会让他等不及她返回再和她说。她从俯视要塞的位置缓缓退下来。如果有人从这条路上来，她需要找一个藏身之处，但面前只有山坡上的一个小突起。

但这总比在面对面地碰见卫兵更安全。她滑到突起的后面，在雪地上留下的一串明显的踪迹，她不禁暗暗抱怨。她在脑海中搜索能让雪地恢复原貌的魔法。暗夜可以做到这一点，她的药水罐在她的衬衫里面。

另一个咯吱咯吱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卡丽娜喝下了药水。一股暖流从她的体内升腾而起。她拧上盖子把罐子重新放回衬衫里，闭上眼睛开始施法。但她只完成了四个笔划，另一个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距离她非常近。她没有时间了。她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个穿着盔甲的男人出现在岩石旁边。

再躲藏已经没有意义。只要一转身，他就会发现她。卡丽娜跳起来，从背后扑向他。他身着盔甲和头盔，而她只穿着厚厚的大衣和帽子。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夺下他的武器。在他就要倒地之前，她的手握住了枪柄，从枪套中把枪拔了出来。

她猛地一下子站住了，瞄准了卫兵，就在她即将扣动扳机的时候，背后传来另一个声音。她最后心想，糟糕，他们有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