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夏交替这段时间过得特别快,北方从春到夏的转换几乎是一夜之间的事。三月份还穿着棉袄,两个多月过去,大街上就满眼都是花红柳绿的夏装了。
何晴在冬天剪短的头发已经齐肩了,她也从恋爱的冬季走了出来。早上起来,何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扬眉一笑,想着该买枚漂亮的发夹把头发扎起来了。当初任性剪掉的长发,经过一个冬天的蓄势,现在是黑亮健康,就像何晴初夏的心情。
六月初六,是她的生日,早上吃过妈妈做的手擀长寿面后去上班,中午没有回家,在储蓄所凑合吃了点东西,还期待着晚上回家爸爸给她准备的“生日晚宴”呢!何晴很看重自己二十岁之后的第一个生日,她今天打扮的文雅漂亮。穿了一件藕荷色的小翻领衬衫,一件同色系打底,淡咖色格子的短裙,整个人看起来淡雅清爽。下班后回家,哥哥嫂子居然都回来了!嫂子拿出一枚发夹送给何晴,祝她生日快乐!何晴开心的笑着说,“你怎么就知道我需要发夹呢?”说着,顺手拿起窗台上的木梳,对着镜子梳理头发,把那枚淡绿色,点缀着两朵小花的发夹,别在脑后。何家爸妈在小院忙活着晚饭,宠溺的看着何晴,齐声夸赞“好看!”
家里的座机不失时机的响起,何家妈妈接听电话后笑逐颜开的走出来,在何晴耳朵边悄声说“你刘叔给你介绍的那个男孩子,今天回来了,让你去见见。”何晴的脸羞得绯红,嚷到“我还没吃饭呢!”何妈妈却说,“吃饭还得一会,你先去见了面,回来了慢慢吃。”哥嫂也都说,就是就是,这会子吃饭还太热,等会天凉了,慢慢吃,不着急。
何晴只好跟着妈妈出了门。刘叔叔家离何晴家不远,过了铁路大约几十米的巷道,就到了刘叔家门口。两三个防水的台阶上去就是简单的客厅,何晴跟妈妈走进去,就迎上了一个小伙子。刘叔本来话就不多,简单的介绍以后,就让他们俩在旁边的小屋里聊天,刘叔和何家妈妈留在客厅。小屋里的气氛很是尴尬,何晴坐在刘叔叔女儿小床的床沿,小伙子坐在床边一侧摆放的写字台前面的木椅子上,何晴手里翻弄着桌子上的一个火柴盒,低头悄悄地打量小伙子。首先看到的居然是一双带着补丁的旧皮鞋。那鞋子原来应该是乳白色的,由于穿的时间太久,已经变成灰白。鞋子的外侧,有一小块同色的补丁。顺着鞋子看上去,蓝色的裤子上居然有星星点点的泥巴,一件黄色黑条纹的衬衫,松松挎挎。何晴看着这衬衫,觉得这花型好熟悉,蓦然想到,她好像见过哪位老太太穿过这个花型的衣服。何晴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想着刘叔怎么会介绍这么个不修边幅的人来与她见面?何晴打算敷衍对方几句就离开。
今天来与何晴见面的郝建,比何晴大三岁,已经到了适婚年龄。高中毕业后早早安排到了乡政府上班,上午到县上来送材料,被他爸爸拉住,非要来见面。因为来的匆忙,又刚刚下过雨,他骑的自行车甩了他一裤腿的泥巴。他刚才路过同学家的时候,进去草草擦了擦。此刻,他看着何晴眼神复杂的盯着他裤腿上的泥,不由得把脚往椅子下面缩了缩。
他没有想到和他见面的是何晴。他原来上学的时候就认识何晴了。那时候,他们一起玩的一大帮小伙子,常喜欢蹲在县政府门口的台阶上,看来往的女孩,有漂亮的女孩子走过,就会有男孩吹响口哨,而何晴喜欢穿一身白色的连衣裙。他清楚的记得,何晴像一只美丽的白天鹅般走过他们面前,口哨响起时,她眼睛都不斜一下,依旧保持着她慢悠悠的一字步,给他们留下一个优雅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