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自从打死了镇关西逃离渭州(今甘肃的平凉)后,东逃西奔,无处藏身,走了半个多月,来到了代州雁门县(今山西省代县)。走在街上看见一群人正围在街头看榜,他也围了上去想一探究竟。听到有人读道:“代州雁门县依奉太原府指挥使司,捕捉打死郑屠犯人鲁达。……”正准备往下听,不料背后有人将他一把拦腰抱住叫道:“张大哥,你怎么在这里,让我好找呀?”鲁达回身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在渭州酒楼救了的金老汉。
金老汉将他拉到了僻静处两人互说了近况。金老汉逃出渭州后怕郑屠派人赶到东京去讨债,就没敢回东京,想躲在这里做点小买卖,维持生计。正巧遇到一位在京师的老邻居,帮他们安顿下来,又给翠莲做媒,嫁给此地一位大财主赵员外做妾。现在父女俩衣食丰足。金老头说这全是托鲁达的福。
金老汉邀请鲁达到家中先住几日,再从长计议。到了家中翠莲见到了鲁达,先拜了六拜。接着金老汉命家人准备了酒菜。父女俩轮流给鲁达敬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金老汉倒地便拜。鲁达说:“老人家不必多礼。”
金老汉跪拜说:“我们父女刚到这里时写过红纸牌,早晚都要烧香,跪拜恩人,今日提辖真的来了,我们怎能不拜?”金氏父女,知恩图报,念念不忘鲁达的救命之恩。正是好人有好报啊!
金老汉的女婿赵员外也是个喜欢舞枪弄棒的人,和鲁达兴趣相投。他邀请鲁达到离城十多里的庄上去住些日子,在庄上他每天都为鲁达置办酒席,喝酒聊天,谈论枪技棍法,二人甚是开心。但是因为有公人到金老汉处问询过鲁达的情况,此处也不安全。鲁达马上就要离开,怕连累了金老汉一家。从中我们可以看出鲁达敢作敢为、通情达理的性格特点。
赵员外一把拉住鲁达说:“如果让提辖这样走,岂不是让人耻笑我们不讲情义!”赵员外说离他们那儿三十里的五台山上有个文殊院,寺内有六七百个和尚,领头的智真长老同他交情深厚,可以安排他到那里安身。鲁达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其他路可走,便对赵员外说:“洒家蒙员外观照,愿意出家做和尚。”当下二人便商定好,连夜收拾衣裳、盘缠及礼品叫庄客挑了担子向五台山奔去。
开始寺院里的众僧禀告长老道:“这个要出家的人,面貌凶悍,目露凶光,恐怕日后少不了惹事端,我们不同意为他剃度。”
长老道:“你们先不要疑心,赵檀越(赵员外)推荐的人我看不会有什么问题,让我来看一看。”说罢点上一炷香,坐在禅椅上口诵咒语。一会儿,睁开双眼,对大家说:“此人上应天星,心地刚直。眼下凶顽,久后会得清净,必成正果。(长老独具慧眼,不拘泥于世俗之见。)首席众生也就不再争辩。
长老选了吉日良辰,鸣钟击鼓,为鲁达剃了度,并赐名“智深”。然后嘱咐智深道:“一要皈依佛性,二要归奉正法,三要归敬师友。此乃三归。还有五戒是: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邪淫,四戒贪酒,五戒妄语。”智深忙道:“洒家记得,洒家记得。”
鲁智深做了文殊院的和尚后,实在受不了寺里的清规戒律,渐渐懒散起来,每晚倒头便睡,鼾声如雷,半夜起来就在佛殿后拉屎撒尿。有人向长老禀告智慧深的违规举止,长老却袒护道:“看在赵檀越的面子上,以后他会改过的。”从此再无人敢说。
一晃四五个月过去了,初冬的一天,鲁智深在山门附近看见有给寺庙里做工的人卖酒的,他强行喝了人家的酒,叫人第二天来寺院里拿钱。鲁智深喝醉了酒,护院的和尚不让他进门,他便打了他们。长老训了智深一顿,并再三告诫他,以后不可再犯。鲁智深连声说:“弟子不敢了!”
这样一连三四个月,鲁智深再不敢出寺门一步。
一日天气转暖,智深离了僧房听见山下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便回屋取了些银两,走下山来到了一个热闹的集镇上。他先来到一个铁匠铺,定做了一条六十二斤重的禅杖,然后又忍不住去了几家酒店。无奈酒店都不卖他酒,最后他到了一家隐掩在杏花林中的酒家,凭借他的外地口音诓说自己是云游的和尚想买些酒解乏。他又闻到了狗肉的香味,结果好酒配狗肉,他喝得酩酊大醉,临走还买了一条狗腿。
走到半山亭子上,坐了坐,酒劲儿上来了,便跳起身来想练练拳脚,却不料用力过猛,一膀子撞在了亭子柱上,只听“咔嚓”一声,柱子被撞断了,亭子塌了半边。
守门和尚听到声响跑了出来,看见智深头重脚轻的向山门走来,赶紧关上山门,插好门闩。鲁智深摇晃着来到门前,见山门紧闭,便擂鼓似的敲了一阵子。守门和尚不敢给开。鲁智深气恼不过便拿山门两边的金刚撒气,用拳头向他们砸去,随后鲁智深喊道:“再不让我进去,我就要放火把寺院烧了。”和尚怕他真这样做,赶紧把房门打开了。进了僧堂,智深从衣兜里取出那只狗腿,自己啃起来,还故意把狗腿伸到念经和尚嘴边说:“你也尝尝。”有几个和尚来劝,鲁智深不但不听还扔了狗腿举起拳头朝和尚打去。并推翻了供桌,拆了桌角,乱打一气直打到法堂下。
这时,长老走出来喝道:“智深,不得无礼。”智深,这才停了手,众人散去。长老无奈地对智深说:“智深,这次你可给我闯下了大祸。我这五台山文殊院,千百年来是个清静之地,你不仅大醉失礼,乱了清规,还打塌了亭子,打坏了金刚。我这里实在是不能容你了。我有个师弟叫智清大师,在东京大相国寺做主持,我给你写封信,你去那里找个差事做吧。”
第二天,鲁智深朝长老拜了九拜,收好智真长老写的书信,背了包裹,离了五台山,来到山下集镇,从铁匠铺里取出禅杖和戒刀,取路往东京汴梁城走去。
鲁智深杀郑屠、吃狗肉、喝醉酒、打山门等行为在佛家眼里无一不是犯了佛门大戒,可偏偏鲁智深最后能功德圆满,坐地成佛。这是为什么呢?原来鲁智深的这一系列出格的行为也是一种修行、参禅,只不过他修的是离经叛道的“狂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