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对她来说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早就习惯了没有人接机,只是刚才听到邻座一个妈妈团里的女人打电话给老公娇嗔,不由悲从中来,偌大个城市,居然连个接机的人都没有,闭上眼假睡,心中自怜自艾。
空姐已经在广播:“我们的飞机即将起飞,请各位乘客关闭手机及飞行功能的电子设备……”她心中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人,前男友。
上一次她接他机,是她第一次去机场接男人,而且两人才认识半个月,他便要去旅行,认得前就定好的行程。她差点冲动要一起去,后来到底没有,却一张机票飞去了另一个海边,比他早一天回来。到家那晚,他在微信里说:“我想下飞机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
她睁开眼,飞快摸出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分手后,微信没有删,只是屏蔽对方看朋友圈而已,他的朋友圈一条都没有,应该用不着屏蔽她。真是个古怪的人,她还没等搞懂他,两个人就已经走不下去。
刚认识时,她问,“像你这样的怪人,怎么会找我?”
他说:“感觉,你应该是个不一样的人。”
“哪里不一样?”
“都说了感觉啦,很难形容。”
“你就不怕我看到你会逃跑?”
“你才不会,你心多大!”
她想了想,也对。那种特别的人,吓不到她。
不可否认,他是个特别聪明又有趣的人,但那个“有趣”会令旁人感觉古怪,那个点她却get到了。
刚发完消息,空姐就提醒:“小姐,请关机。”
其实她对他能来接机并不抱希望,因为他本来就是很少会看手机的人。谈恋爱时,经常是她微信发过去,他一两个小时才有回复,他说有事情请电话我,我不是低头族。
飞机开始冲入云霄,惯性将她推向椅背,她抓紧扶手闭上眼,有点后悔刚才不该发消息,该打电话的。
但要怎么讲?这点时间不够寒暄,直截了当说两个小时候后接机?那么久没见了,这样也太唐突了吧……不过短信也好不到那里去。不管了!
她昨晚睡太迟,此刻一阵阵困意袭上来。这趟旅程过得好快,她睡得连吃饭都错过了,醒来发现面前放着一盒飞机餐,已经冷掉……
还有半小时就要降落,大家纷纷收起小桌板,调直座椅靠背。她的第六感再次告诉她,等会要自己打车了,他一定没看到消息。
飞机轮子刚着地,滑行中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开了手机,于是机舱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叮咚声。她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没有回应,心中恼恨。
上了接驳车,她终于忍不住打了个电话过去。隔了几秒才接通,“你嘛呢?看手机没?”她一时气昏了头,用没分手前的语气说。
他愣了一下,说:“是你。”她这才想起,对哦,已经分手了呢……
“出了什么事?”
“没事,就打个电话给你。”
“真没事?”
“没事。”她倔强地说,挂断。
短信为何没有撤回功能!她肠子悔青。
刚下接驳车,他的电话就来了,“现在要我过来吗?”
“来不及了,我已经落地,现在准备打车。”
“有没有托运行李?”
“有。”
“那你先拿行李,喝杯咖啡,等我过来。”
不等她说什么,挂断。他们的联络永远这么奇怪的匆忙。
这次出行的旅客奇多,她在转盘前等了好久,才看到自己的箱子徐徐而来。
已经20分钟过掉了,她把箱子搬上行李车,走向机场咖啡馆。
飞机上什么都没吃,饿了。点了咖啡又加份芝士蛋糕,她慢慢用叉子挖着。
蛋糕刚吃完,他电话就过来,“我到出发口了,27号,你出来吧。”
她有点莫名的开心,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出差有人接机,还是马上要见到他。
远远看到他正站在车头四下张望,掠过大包小卷的人群,终于看到她了。
两人视线相接,却又不经意转开,直到她走到他面前。
“这次去了哪里?”他接过她手中的行李。
“重庆。”她捋了捋头发。
“哦?我昨天刚吃了重庆火锅。”没头没脑的一句。
上了车,一时无话。
“你累了就眯一会,到了我叫你。”他目视前方。
“我有说我要回家吗?”
他转过脸来,“那么……去哪里?”
“去趟公司。”
“啊……休息天还去公司?”
“你不是也常加班?”她反讥。这是他们分手的主要原因。
他不置可否,“你从前不这样,不是一直讨厌加班吗?”
“是讨厌,去公司放下资料就走,否则明天还要拖这箱子东西过去。”
“哦,这样……”他沉吟片刻,“公司还是老早那家吗?”
“不是了。”她报出一个新地址。
“你工作还真是换得勤。”他笑笑,“不像我,牢底坐穿。”
她不再作声,合上眼睛。
过了不知多久,他轻烃拍了拍她的肩,“诶,到了。”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果然已经在公司楼下。
“你不用上去,访客要登记,很烦。如果你有事可以先走,等下我打车好了。”
“没事,我等你。”他从后备箱里搬出她的行李。
放好了资料,她走下来,他果然还在。
他继续开车,朝着她家的方向。这次见面就这样结束了?她在心里问自己。
正想着,他突然说:“不累的话,去我那里坐坐,好久不见了。”
她一听,正合心意,本来她就没打算直接回家。
他家离她公司不远,一会儿便驶进小区。要不是因为近,当初开附近的人也不会搜到彼此。
家里还是老样子,桌子上摊着没合上的电脑,看来出发前他在家里加班,也很符合过去的作风。
曾经她埋怨多次,恋爱不像恋爱,每次约会都在家里,像陪他加班一样。他说逛街有什么好逛的,瞎逛最浪费时间,有目的再出去。她听了很恼火,恋爱不就是漫无目的瞎逛吗?关键不是逛不逛,而是跟谁在一起啊!
不愉快的记忆又一股脑涌上来,她开始后悔来这里。干嘛呢?分都分了。
她双臂交叉站在窗前,他在身后问:“后来没认识新人吗?”
她眉毛一挑回头反问:“你呢?”
“那就是没有啰?”他凑过来。
她转过身去继续看窗外。
他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头埋到她的秀发中,“我想你了。”
“想我?如果今天不发消息,没见你联系我。”她把他的手扒拉开。
“我想,你大概有新男友了吧。”他低声说,双臂重新圈住她。
她挣扎了一下,他箍得愈发紧,她便放弃了。
猛地被他扳过身子,嘴唇便压上来,滚烫的,令她忍不住战栗。
是多久没有接吻了?……久到自己都忘记了。她开始回应,两人迅速抱成一团,向地毯上滑去。在这方面他们出奇得和谐,这也是当初犹豫好久要不要分手的原因。
两人开始撕扯对方的衣服,很快就衣不蔽体,热吻并没有停止。
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已经分手了啊,这算什么?So what!你不是很喜欢他身体吗?
掐了一会儿架,那个叫理智的小人便败下阵来……整个过程跟过去一样,热情似火,烈日灼心。
“休息一下。”他终于肯放开她,伸手到茶几上摸索烟和烟缸。
她静静趴在他胸口,望着上空袅袅升起的烟雾,一阵倦意袭来,她感觉眼皮重如铅块,忍不住闭上眼睛。
不知睡了多久,再次睁开眼时,窗外已经暗了,她努力确认了一下自己在哪里。
“怎么会睡着了……”她像自言自语。他仍在身边,抱着她。
她想起最近读过一篇文,叫做《找个能让你”秒睡“的人》,文中说:“找一个跟你睡的人不难,找一个能让你秒睡的人,很难。他必须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和爱意,能让你抵挡一切不稳定因素,能让你不担心未来的难题,能让你放开心胸珍惜眼前的一切……”
过去在他家过夜几乎每次她都秒睡,滚完床单洗完澡,他在她额头一吻:“乖,你先睡,我干会儿活。”
她拖着他不让走,“等我睡了你再去。”于是他躺下来,结果她趴在他胸口一秒就睡着了……
半夜醒来,望着写字台灯光下干活儿的他,心里很安定,转个身又睡了。
后来为了什么分手?她都忘记了。应该是很琐碎的事,她生气冷战,后来彻底不理他。
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不重要了。
“等下,哪里吃饭?我饿了。”她在他怀里问。
“去那家吧,咖喱饭好吃的那家,怎样?”
“好!”她雀跃,那家她都好久没去了,因为离他家太近,怕碰到。
她一骨碌爬起来,准备去洗澡,只听他在身后说,“不如,我们从头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