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平:每日一文:《感知论第六部》(感知对话录、146)
生存者:
我们的确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竟然是一种方式,“我方式”存在是与众生物不同的存在方式,这真是让人大吃一惊,“我”已经默认为自身指代的称谓,竟然背负着巨大的逻辑矛盾,原来,我自己中的“我”是我们安生立命的根本,为了这个“我”的存在,我们抵抗着死亡的来临,我们终于发现,我们恐惧死亡的真正原因是,死亡的真正意义不是取消了我们身体的存在,最不能接受的是取消了“我”的存在,“我死之后谁是我?”这个伦理逻辑让人难以理解,“我”早已成为比身体更重要的存在,这又是为什么呢?
感知者:
人的“生命、死亡、我”三大概念都是没有逻辑的,其实三者都是非理性的存在,生命与死亡我们暂且不论,这个“我”尤其让人无法理解。从建立生命理念开始,个人有了这个“我”意识,个人的存在方式和存在性质就此改变,人从“我们方式”的存在变成了“我方式”的存在,我们没有意识到,正是这个改变从此改变了人类,“我方式”的存在决定了人类数千上万年,直至今天的存在模式,“我方式”产生了具有独立生命的、具有排他意识的个人,个人的真正意义不是指身体的存在,个人的真正的意义就是具有“我”意识的人。“我”划定人的精神范围和意识立场,“我”形成的自我就是个人真正意义的存在。
从人进入“我方式”存在开始,人类就开始进入到重重危机之中,因为“我方式”的存在逻辑与存在本来逻辑的冲突太大,个人立即进入到困境之中,生存的艰难就是这样形成的。我们本来即之前数亿年的存在都不是这个“我”,硬是要强行做这个生命意识之“我”,以“我方式”来开始文明形态的生活,这无异于给我们每个人出了一道大难题,其实,我们每个人作为“我”存在的过程,就是人的受难史。“我”的存在给个人带来的伦理困境和心理困境难以表述,每个人都作为“我”而孤立地存在着,数亿个“我”组成的人间社会尽是“我”与“我”的竞争与碰撞。
孤立的“我”的心态给个人以极大的精神考验,每一个“我”都被围困在绝对的精神孤独之中,这带来一系列的伦理问题、精神问题和情感问题充斥了人世间,每个人都难做“我”,因为这个“我”不可学习,也没有任何参照,我们都在封闭的内心里打造这个“我”。我们只有做人的伦理道德标准,而做一个比标准的社会人复杂很多的“我”,我们毫无办法,只能任由每个人去理解“我”的存在,任由人随意地盲目地去做“我”,把“我”做得花样百出、千奇百怪。
我们早就发现,无论我们怎么努力,怎么有智慧与能力,我们也只能做一个符合社会标准的“好人”,做一个被人认为的强者或成功的人,我们就是做不好“我”,直至如今,没有谁拥有一个完善的、完美无缺的“我”,可以说,我们无从做到有一个“什么也不缺、什么也不再需要、没有任何遗憾”的理想的“我”,也就是说,我们不可能做好一个生物种类中绝对没有出现过的“我”。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这个异常存在的“我”违背了存在的自然法则,存在的伦理逻辑中只有物种的“我们”意识立场,绝没有某物种中的单个个体的“我”意识立场,这就是说,只有“我们”的逻辑存在,没有单独的“我”的存在,单独的“我”在存在的伦理逻辑中无法存在,所以,“我”一旦在人类社会中独立地存在,便立即陷入伦理逻辑的困境之中,个人为什么难为一生,皆因为这个不知就里的“我”所困扰,“我”制造了人类的灾难。
从人类共体的“我们”中分裂出来的“我”,把每个人制作成了封闭的精神堡垒,这种对人的彻底异化构成了人类未来的巨大危机,尽管我们的文明智慧不断在维护着每个“我”的存在,但“我”的存在与“我方式”的行为逻辑对存在本理的根本性违背,注定了这种异常存在不会长存,“我方式”存在造成的种种痛苦和矛盾冲突告诉我们,“我”只是缺暂的存在现象,“我们”才是存在的本来逻辑,人只有重新做回“我们”才会一劳永逸地结束“我”的痛苦,人不再是“我”,而是“我们”,这才是完善的美妙的存在。(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