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不可一日无君,陈玉溪被幽禁,陈玉宬的登基大典很快举行。在登基大典之后,他正式住进了清凉殿,太子宫中仅剩的萧良娣和郭良媛也被接进了后宫,分别入主临华殿和长信宫,萧良娣封为淑夫人,郭良媛封为云夫人。
穆怀云依旧住在长秋殿,陈玉宬登基前后都没有再去找她,只安排了汪碧水和两个打杂的宫女宦官在她身边。她一边忐忑不安地等着他来,兑现他答应她的诺言,一边又惴惴不安地希望他不要出现。
但他没来,他登基第三天,倒是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那天,穆怀云坐在殿中发呆,宫女正在给她布菜,日复一日地机械重复着同一句话:“主子,用膳的时间到了。”
“我不饿。”
汪碧水担心地劝道:“小娘子,你已经连着两天没有用膳了,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会受不住的。”
穆怀云并没有动:“我真的不饿。”
汪碧水不好再说,倒是宫女又道:“主子,您再这样下去,皇上那边,奴婢没办法交代。”
“我说了别再叫我主子!”穆怀云很反感别人叫她主子。陈玉宬把她带到了这里,什么也不说,就让她这么尴尬地住着。宫女们主子主子地叫个不停,在她们心里究竟当她是谁?废帝陈玉溪的皇后,还是新帝陈玉宬没有名分的女人?
这个宫女在她耳旁不停念叨,可是天晓得,陈玉宬会担心她才怪。
“……”
宫女忽然没有了声音,汪碧水微微惊呼,穆怀云觉得不对劲,抬头就撞上了一抹温柔至极的目光。
穆怀云惊喜又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
被点了睡穴的宫女昏在怀中,白青风将那宫女安置到一旁的塌上。
“青风,你没事了!”看到白青风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这是近一个多月以来,穆怀云收到的最好的消息。她不自觉地眼角微湿,喜极而泣。
白青风歉意道:“让你担心了。”
许久未见,再次听到白青风的声音,穆怀云的泪终于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摇着头:“没有,若不是我任性地去那个地方,你也不至于中毒,可我偏偏什么也不能为你做。”
白青风心猛地一疼,他昏沉数日醒来,只听苏秦华说她又回了京城,他立刻就赶了回来。如今看到对方就站在自己面前,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他胸中波涛汹涌的思念与情感几乎快要压抑不住。
他忍不住将低泣的穆怀云揽入怀中:“这不关你的事,更何况是你为我寻来了火焰花。若没有你,我如今都不知道会怎样。”
白青风痊愈归来,简直是很重要的东西失而复得,压在心头多日的心结得以缓解,穆怀云情绪激动,没有意识到两人的动作有多暧昧。她苦笑:“比起你为我做的,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在我心里,你为我做的,远胜过我为你做的一切了!”
白青风眸中的深情显而易见,可此时的穆怀云并没有看到。她突然意识到长秋殿是陈玉宬的地盘,白青风在这里留得越久就越容易被发现,他就会越危险。
她赶忙忽略心中的酸痛,从白青风的怀中挣脱开来问道:“对了,你来这里是做什么?”
白青风恍然若失,望着她清瘦的面瑕,答非所问道:“小云,你瘦了。”
穆怀云低下头,刻意忽略他炙热而怜惜的视线,“没有,皇上他对我很好。”
好?
白青风怒极反笑:“他待你好,好到连个名分都不给你,好到连几个宫女都舍不得给你,好到让你这般伤痕累累?”
他注意到她耳边的伤痕,注意到她右手的不自然。这些,在他们去幽冥谷之前并没有出现。
而如今,他浑浑噩噩几天而已,陈玉宬竟让她这般伤痕累累了!
穆怀云将右手藏在袖中,倔强道:“这是我的事。”
汪碧水忍不住了,不顾穆怀云的阻止,她道:“白君,我家小娘子如今别无选择,对于救出家主主母一事几乎束手无策,求求您能不能帮帮小娘子?”
穆怀云被白青风拉着,够不到汪碧水,阻止不了,听着她的话,只得干着急。
而白青风做了个重要的决定:“若是我现在告诉你,我有办法将你阿翁阿母救出来,你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里了?”
穆怀云不明所以,怕白青风一时冲动:“你别做傻事!”
“答应我,待他们安全了,你跟着我离开这皇宫,好不好?”白青风紧紧地盯着穆怀云,眼神急切:“只要你答应,哪怕是劫狱,我也会帮你将人救出来!”
穆怀云还没来得及回答,门突然被人踢开,冷如寒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白门主好大的胆子,好大的口气!不止私会宫中的人,还敢大言不惭,妄图劫狱。”
穆怀云僵住,没有勇气地缩着头,不敢看着来人。但白青风丝毫没有被来人的怒火和迫人的杀气影响,嘲讽道:“皇上不懂得珍惜眼前人,难道别人就不能怜香惜玉了吗?”
若不是有穆怀云,陈玉宬根本就没有机会坐上这皇位。如今他却这般折磨她,凭什么?
“白青风,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朕的底线。”想起当初他的那一声“小君”,陈玉宬的心里的醋意已经达到了顶峰,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
“是皇上一直在挑战我的底线!”
“不要再说了!”听到两人你来我往的针锋相对,穆怀云不知所措,她突然道:“皇上,你可知道……”
料到穆怀云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是什么,但白青风并不屑于让陈玉宬知道,当初他本就只是想帮穆怀云,并未想着从陈玉宬身上捞到什么好处。他打断了她的话:“小云,我做那些事我只是为了你,无关其他人。”
穆怀云和白青风都不知道,虽然陈玉宬已经知道穆怀云和白青风去幽冥谷的真正原因,也没想着要怎么对他们,但确实还没想好怎么处置穆家。
至于白青风,陈玉宬对他又是感激又是不愉,加之穆怀云此刻对白青风的担忧,在陈玉宬的眼中就是在“含情脉脉”地对视,他想起两个人“不清不楚”的关系。他一时怒上心头,生气地将穆怀云扯到身边,冷声道:“白门主不需要你关心,你别自作多情,也别忘了自己答应过朕什么。”
听出陈玉宬语气中暗藏的威胁,穆怀云的脸半青半白,想起穆广清和苏文文,她又底气不足了。
白青风看不下去,毫不留情地讽刺道:“堂堂帝王,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算什么好汉!”
陈玉宬反驳:“她是朕的女人,朕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来插手我们的事?”
白青风不屑:“你的人,不应该是后宫那些夫人吗?小云只是人在这里,与你有何关系?”
被两人当成货物一样评头论足,穆怀云难掩怒意,未等陈玉宬开口就怒道:“够了!我不是货物,由得你们这样抢来抢去!”
陈玉宬的眸中开始泛血,白青风的脸色也开始转黑。
穆怀云心里的弦几乎要断掉,偏偏心中的苦又无处可发。墙倒众人推,穆家失势,有无数的人对穆家落井下石,但没有陈玉宬的默认,谁又敢轻易给她难堪?进宫十几天以来,她已经受够了那些人的白眼。
她摇摇欲坠,汪碧水想上前扶她,但一时又不敢,毕竟陈玉宬和白青风正一左一右地站在她旁边,这不是汪碧水能插进去的。
好半晌,穆怀云自己妥协道:“青风,你回去吧,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白焰门需要你,你千万别为了我惹祸上身。”
“要走一起走,我不会再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受折磨的!”如果他还不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他还有可能放手。可他现在,他绝不可能再留她一个人!
陈玉宬刚刚有一丝愧疚,却再次因为谈一笑而消失得无影无踪,眼中的怒火分明有越来越旺的趋势。
这两个人,居然敢公然在他面前……
正想出言讽刺,穆怀云的动作却出乎了他的意料。她将那把随身携带的匕首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她说:“白青风,别逼我死在你面前!”
在场三人都被穆怀云的举止吓到,汪碧水惊叫道:“小娘子!”
白青风被穆怀云的决绝吓地怔住,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知晓她并不是在开玩笑,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先行离开。
陈玉宬沉默了很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穆怀云,你不敢划下去的。”
自白青风离开,穆怀云再没有了任何动作,陈玉宬突然出声,她浑身打了个机灵,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了几分,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冷笑着反问他:“皇上凭什么以为我不敢?”
她太重情了!
陈玉宬告诉自己,哪怕是为了她的家人,她也不会做这种傻事!
“不敢吗?”
穆怀云冷笑,手上的力道加大了几分,脖子上开始渗出血丝。在这世上,除了她在乎的人,她从来没有怕过什么。
恐惧感侵袭而来,陈玉宬的脑子翁地一声,眼中只剩下了那股鲜红,他迅速上前抓住了她手中染血的匕首,捂住她的伤,怒道:“你还真敢?!”
穆怀云笑,“我说过,我什么都不怕。”
“你死了,穆广清和苏文文也就都别想活了!”陈玉宬清楚地感受到穆怀云流失的气息,他抬头对傻站着的汪碧水低吼道,“立刻去请太医令!”
在一片兵欢马乱以后,太医令将穆怀云脖颈处的伤口包扎好,并再三与陈玉宬保证不会留疤,他胸口的闷痛才减轻了许多,让太医令退下。
汪碧水此时再次进来,她看了眼身穿着黑色龙袍的男人,恭恭敬敬道:“皇上,淑夫人和云夫人来了,说是来探望小娘子。”
穆怀云听到了,但眼皮都没抬一下。
自她数日前入住长秋殿,期间就已经见过云夫人和淑夫人好几次,但她与二人并没有什么交集。
当然,她也一向不想与她们有交集。
陈玉宬想起自己传的口谕,看了看一动不动的穆怀云,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让她们进来。
穆怀云好半天看到男人一动不动,扯了扯嘴角:“毕竟人家是主,我是仆,奴婢将主子拒之门外,传出去岂不是坐实了我不识抬举的名声?碧水,既然她们来了,你将人请进来就是了。”
在穆怀云看来,两人无非是知道她与陈玉宬的旧事,如今见陈玉宬对她弃如蔽屡褛,所以想办法来找自己麻烦罢了。
穆怀云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她避开她们两年,如今入宫,竟然需要与她们正面交锋。眼看着汪碧水已经要出去了,突然又道:“等等,是我不守规矩了。毕竟她们是主子,我们出去迎接。”
汪碧水注意到陈玉宬看着穆怀云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知所措。
她从前就怕陈玉宬。如今他登基成帝,气势逼人,她就更害怕了。
陈玉宬道:“让她们先候着。”
汪碧水如获大赫,赶紧退了出去。
穆怀云好笑道:“从太子妻妾,如今被风光地封为夫人,在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两个这么娇滴滴的可人儿,皇上却让她们在外面等,不心疼吗?”
陈玉宬抿唇:“你越来越大胆了。”
穆怀云道:“我一向大胆,只是陛下太久没注意故人,忘记了吧。”
“……”陈玉宬沉默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明明是你不注意别人。”
穆怀云莫名其妙。
他道:“我先走了。你跟她们好好聊聊。”
后半句“不用看谁的脸色”他没说出来,在穆怀云不明所以地眼神中,陈玉宬狼狈地跨出长秋殿的门。门外清丽婉约的淑夫人和云夫人看到他,正准备行礼问安,他话都没留下一句便拂袖而去。
两人习以为常。淑夫人笑容得体地问汪碧水道:“本宫可以进去了吗?”
汪碧水赶忙道:“两位夫人请进,只怪我家小娘子身子不适,卧病在床,不得出来迎接二位夫人了。”
淑夫人在心中暗暗唏嘘,看看皇上刚刚的脸色,谁敢让她出来迎接啊。
淑夫人不在意地与云夫人一同踏入长秋殿,一进去,发现穆怀云已经下了床。
她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脖子上包扎的白布,将两手平措至左胸前,右腿后屈,屈膝,低头,动作行云流水,快到两人都没反应过来,便只听她道:“拜见淑夫人、云夫人。两位夫人吉祥!”
淑夫人收回刚才想扶起穆怀云的手,眸中划过一丝丝的兴味,看着云夫人有些可怜兮兮的眼神,开口道:“小娘子起来吧!”
如果让皇上知道,穆怀云给她们行了大礼,他会是什么反应?
“谢夫人。”穆怀云从容的起身。
说话间,云夫人与淑夫人已经坐下,云夫人这时笑道:“小娘子好生难见,我与淑姐姐站在外面好半天,才得见你一面。”
穆怀云微微低头:“皇上方才有事吩咐,便耽搁了一些时辰,夫人恕罪。”
淑夫人想起刚刚某人的眼神,她觉得自己和云夫人来这一趟简直是把自己架在架子上烤。她道:“本宫和云夫人过来看看,穆小娘子不会介意吧?”
穆怀云反道:“奴婢不敢。夫人如若不弃,可唤奴婢贱名。”
淑夫人愣了愣,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旁人都称您一声皇后或者主子,可毕竟二皇弟如今这般,再唤皇后也有不妥,本宫称您一声穆小娘子更合理些。”
竟平白无故提到陈玉溪,她们是想提醒些什么吗?
穆怀云忽而轻笑一声,抬头,直视淑夫人道:“夫人若真觉得奴婢是玉溪的良人,倒不如唤我一声娣妇。”
淑夫人一时竟被穆怀云怼得哑口无言,半天才道:“小娘子说笑了。”
开玩笑,要真的叫了她娣妇,圣上的脸能气绿,她才不会笨得将自己往火坑里推。
看着穆怀云有些倔强的脸,眸中竟带着微微的酸楚,淑夫人又道:“若是小娘子不喜欢本宫这么唤你,以后本宫叫你妹妹如何?”
淑夫人看似温婉,但她真强势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反对,穆怀云也不知怎么的,没有再开口。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僵硬,最终汪碧水眼尖,看到宫女从外面端了新的膳食进来,开心道:“小娘子,二位夫人,膳食已到,请先用膳吧?”
见有了台阶,几人便顺势而下。淑夫人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对穆怀云招呼道:“妹妹过来坐。”
穆怀云依言坐下。淑夫人看着宫女端上的东西,道:“本宫听说妹妹这几日一直没什么胃口,所以皇上吩咐御膳房特意为你做了几样小菜,本宫和云妹妹今日来,算是沾了妹妹的光,有口福了。”
穆怀云有些尴尬,不知淑夫人话里话外是想表达些什么,只得沉默不语。
淑夫人却突然拉过穆怀云的手,轻轻拍了拍,道:“妹妹瘦成这样,皇上担心得紧,妹妹可要保重身体,不然伤了皇上和二皇弟的心就不太好了。”
穆怀云觉得,淑夫人就是来膈应她的。明面上说陈玉宬对她多好多好,但是真的为她们好,还是来炫耀她对自己郎君的了解呢?
不过她真得谢谢淑夫人,经过淑夫人的提醒,她又想起了陈玉溪,她的丈夫,那个帮她救了白青风的男子。
陈玉宬头痛,这阵子穆怀云胃口不好,一直不肯好好吃东西,清瘦了许多,他也不知道淑夫人和云夫人这一去有没有劝好。
林泽还在滔滔不绝,他不耐烦道:“既然确定穆怀寒已经回来了,那你们就去查。”
关于穆怀云的事,林泽此前已经数次快要把话说出口了,偏偏陈玉宬一直不让他提起那些事,一提就生气。如今事情又牵扯到穆怀云的兄长,穆家的独子穆怀寒,他硬着头皮开口:“皇上,穆君不止是穆家的人,他还曾帮助我们不少。不说远的,也不扯穆家先祖的功绩,就单单是血刀门的那一战,他为帮助我们力挽狂澜,几乎送了命。”
“朕知道了。”
陈玉宬这次没有再发脾气,只淡淡首肯了林泽的话。林泽大喜,觉得到了说出穆怀云嫁人真相的时候。
看着穆怀云终于吃下了饭,淑夫人和云夫人皆松了口气,要知道这是陈玉宬的口谕啊!她们用了各种方法,终于让她将这些东西都吃下去了。
云夫人满足地放下筷子,道:“我看妹妹这伤,可有什么大碍?”
穆怀云感受到云夫人一直看向自己颈部,她道:“谢夫人关心,奴婢无碍。”
无碍?
看着她熬得有些泛红的眼睛,淑夫人眼睛闪了闪,暗叹穆怀云固执的同时,她只当自己不知道:“既然无碍,那本宫和云夫人就先回去了,妹妹平时无事,也可去我们那处转转,咱们说说体己话。”
“奴婢恭送夫人!”穆怀云起身相送。看着两人浩大的阵仗离开了长秋殿,想不明白两人来的目的。
“碧水,”她摇了摇头,唤道,“随我去一趟凌熙殿。”
自陈玉溪醒来,顾秋白出宫,陈玉宬明确说过,陈玉溪交由萱夫人照顾,不许她再与陈玉溪接触。所以除了刚刚开始陪着顾秋白医治,她还未曾去看过陈玉溪。
穆怀云心想,就算不看在夫妻一场,但陈玉溪帮过她,闲来无事,去看看他也挺好。
汪碧水应声,把手上的东西交由其他宫女收拾,便随穆怀云离开了长秋殿。
经过多日调养,陈玉溪已经好全,他闲不住,就在殿内继续伺弄他的花花草草,萱夫人安安静静地陪同在侧,就算陈玉溪不理她,不与她说过半句话,她也自得其乐。
两人习惯了这样无人打扰的安静,穆怀云站在门口,好半天二人才发现她。
萱夫人一愣,随即轻轻提醒道:“殿下,穆姊姊来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穆怀云,斟酌半晌只得用了模糊的“姊姊”相称。陈玉溪愣了愣,也不站起来,蹲着就对穆怀云笑道,“多日不见,还好吗?”
看到这样的陈玉溪,穆怀云恍如隔世,她觉得这才是那个印象中温文尔雅的韩王。她同样对着他笑了笑,指着旁边拦着不让她进殿的两个禁军,道:“我连这道门都进不去,你觉得好吗?”
陈玉溪走到门口,禁军戒备地看着他,手按在剑柄上,估计想着他若是强闯出宫,就要格杀勿论。
萱夫人紧张地上前,紧紧抓着陈玉溪的手臂不肯放开,就连穆怀云,看着禁军这拔剑弩张的样子,也有点手心出汗。
陈玉溪淡淡一笑:“你们不用那么紧张,我与小君说说话而已。”
小君?穆怀云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忍不住道:“陈玉溪!你再这么说话,我再也不来看你了。”
“虽然没有肌肤之亲,但我们是拜过天地的,我唤你一声小君并无不妥。”
萱夫人放开了陈玉溪的手,他心中竟有微微的空虚与失落。但不过片刻,他又恢复如初。
穆怀云觉得他不可理喻,无奈地翻着白眼,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道:“虽然不知道当初你为什么娶我,但我一猜就知道你肯定没安好心,你不必一口一个小君地叫我,听得我差点都以为你对我情根深种了。”
陈玉溪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深深怀疑穆怀云是被陈玉宬玩坏了脑子,所以疯了。他呛声道:“对你这种对别人情根深种的女人,我还不感兴趣呢!你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了!”
穆怀云幼时与陈玉溪接触不多,但此时她特别想将对方的头拧下来踢上几脚。她磨着牙道:“要不是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你以为我今日会来找你?”
帮过她,是指火焰花吗?
陈玉溪突然想起,陈玉宬前几天就来问过他这件事,问完就风风火火地走了,也不知道他要干嘛。
他道:“那天情况特殊,没来得及多问。你火急火燎地要那东西干嘛?难不成是那被人坐在屁股底下几十年,不知道有没有长了虫子的烂花有什么玄机吗?”
“……你还能再恶心一点吗?”
一朵被别人坐了几十年的烂花?要是白青风知道陈玉溪对火焰花的评价,不知道会不会吐得连亲阿翁都不认识。
“陈玉宬的毒当时已经解了,而且据我所知,火焰花并没有解那毒的功效。我好奇许久了,你究竟是要干嘛?”
“不能解那毒,不是能解其他毒吗?白青风可是多亏了那东西才能好全的……”穆怀云嘟囔。
“嗯?”陈玉溪表示没听清。
“说起来,你还敢提起这件事!”穆怀云突然怒道,“皇上怎么说好歹也是你大哥,你居然对他用蜕心碎。”
下一刻,萱夫人和守在门口的禁军听到了来自陈玉溪的哀嚎。
连载·只愿君心似我心||十三、寻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