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姐见了我,眼泡有些微的发红。
上次一大早她打电话给我,说头部动过手术的地方长了一些水疱,好像是蛇盘腰(学名是“带状疱疹”)。我叫她赶紧去社区卫生站看看,随后收拾一下就下了楼。在往生活区门口走的时候,却又接到她的电话,说我忙就不用去了。她现在卫生站,告诉医生她得看护老人,打吊瓶时间上靠不起。医生就给她打了小针,她马上就能回家了。
我听后,松了一口气。之后的几天,我打电话问她。她说隔几天去打一次针,已见好了。我便放下心来。最近确实事有些多,后来我又得了感冒。算起来,有一周多没来娘家了。
此时,爱姐发红的眼泡落入我的眼中。想必,爱姐也是想我了。
果然,爱姐说:“大妹妹,我真是想你了!”聊了几句,我和爱姐到卧室看妈妈。妈妈在睡着。
爱姐叹了一口气,愧疚地看着我:“大妹妹……哎,我让大姨吃了个亏。你看看。”她把妈妈的上衣撩开。
我的心一紧:妈妈肚子上红通通的一片,已结了痂。
爱姐告诉我,上周的一个晚上,妈妈突然发烧。她为了让妈妈舒服些,就在妈妈的身边放了热水袋,还拿布包好,已免烫着。没料到,半夜妈妈又呕吐起来,爱姐手忙脚乱,等处理完了,才发现妈妈已被热水袋烫了一下。
知道我身体不舒服,于是她就打电话给我弟弟。弟弟过去后,爱姐让他把妈妈受伤的地方拍个照,告诉我一下。弟弟摇了摇头,说:“算了,还是别告诉大姐了,她再担心。”
“平时小心不再小心的!哎,这回让大姨吃了个亏。”爱姐叹着气。今年是妈妈生病的第六年,也是爱姐伺候妈妈的第六个年头。这是第一次,妈妈因爱姐照顾“不周”而受伤。
我在心疼妈妈的同时,忽然想到我一进门时爱姐发红的眼泡,爱姐这也是对妈妈心疼和自责呀。
妈妈的觉很浅,一会儿就醒了。爱姐把妈妈抱起坐着,拍着妈妈的背。我也上前帮着拍。妈妈静静地依偎在爱姐怀里,像一个听话的小孩……爱姐,成了妈妈的依靠了!
我和爱姐一起推着妈妈出去晒太阳。门卫大哥见了我们,就走过来,和我们打个招呼,然后问爱姐:“你好了?”爱姐摸着头说:“还是有点刺挠。”
门卫大哥点点头,在转身回到门岗时,朝爱姐竖了个大拇指:“你真是不容易!伺候老人这么细心的,我很少见到!”
爱姐笑着说:“医生也说我能挨柴(忍受苦)。”
回到家后,我问爱姐中午吃什么,我来做饭。
爱姐说,还是她来做,问我想吃什么,不用考虑她了。医生已嘱咐过,让她这些日子别吃肉蛋鱼这一类,连油炒过的菜也不能吃。前两天,她忍不住喝了一口菜汤,结果伤口马上就开始发作。
爱姐这些日子真是受罪了!我叹了口气。这时,爱姐指着我带来的那几袋燕麦笑着说:“大妹妹,你可救了我。这些日子,我都是把燕麦放到稀饭里吃的……”
吃完饭后,我向妈妈告别:“妈,过两天我要到您外孙的城市,帮着搬家。我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再来看您。”妈妈专注地看着我,眼神柔和,嘴角微微带着笑。
爱姐照例把我送到门口,嘱咐我保重身体。
我按了电梯,这时忽然想起前两天做过的一个梦,于是转身告诉爱姐:“我梦到我妈会走了。还有我爸,也能走。”
“那该多好啊!”爱姐说。
我站在电梯间里,朝爱姐摆着手。两人的眼泡都是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