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无论写什么题材,它都必须写“人”,写形形色色的“人”(包括作家自己)。在写这些人的过程中,作家的行文,必然带上作家的倾向性。上世纪五十年代、八十年代,文学界有所谓反映生话、干预生活之说,盖源于此。
既然是写人,那就必然要写事。无论写人,还是写事,都必然有高下之别,境界之异。有人谓新诗写作,无规律可循,无论怎么写都可以。有人曰散文创作,只要随心所欲,怎么写都成;小说创作,只要有可读性,即可。其实,这是天大的误解。正因为有这种误解,才会将新诗写成“梨花体”,格律诗词写成“老干体”,将散文等同于记叙文,将小说写成一般的故事。
要知道,将文字写“通顺”,那是最低层次的要求。而通过文字,反映人物,揭示人物的内心世界,表达作家对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的认识、见解,这才是写作应有的追求。
很佩服贾平凹先生商州系列中对故乡商州风俗画式的描写,很欣赏汪曾祺先生小说中那种绚烂之极、复归平淡的久而弥香。鲁迅的鲁镇(绍兴),沈从文的湘西,陈忠实的白鹿原,莫言的高密东北乡……每一个作家都应该有自己写作的“母题”。这方面,应该引起重视。作为一个资深的写作爱好者,我对我那遥远的故乡苏家湾小镇,描写得太少,反映得还远远不够。不知道以后这方面还能作一番探索与开拓否。
文学创作,需要热情,但仅有热情是不够的。——那种“三分钟的热情”,川话谓之“茅厕板板三天新”。——除了热情,文学创作,更需要坚持。如果自己原地踏步,“吃老本”为生,那么,在别人突飞猛进之际,自己无异于在大大地倒退,必然被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所抛弃。士别三日,今天的“阿蒙”,已非复“吴下”的阿蒙了。文学这一场马拉松,比拼的不是起跑的速度,而是耐力,韧劲,坚持到底的勇气,一以贯之的恒心。
有人把作家看得很高,其实不然。在社会面前,在柴米油盐面前,作家照样不能免俗。所以,有时溜溜须、拍拍马,在“领导”面前低眉折腰,说说好话,这太正常了。作家不是神坛上的泥偶,不食人间烟火。作家写得很多的是平凡的小人物,市井的江湖气。何况,作家本身,往往也是社会的弱者。正如那个因“李陵之祸”而遭受宫刑的太史公司马迁所说:“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报任安书》)在这个五光十色的世界,除了风花雪月,除了歌功颂德,一个作家,必须“追求另一种表达,寻求另外一种人生满足”(方方:《论写作》)。
是的,曾经沧海难为水,坐拥书城我为尊。一个作家,就应该这样。
2019年10月11日,凌晨,于泸州旅次
作家简介
曾令琪,中国辞赋家协会理事,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理事,四川省散文学会常务理事,四川省社科院特约研究员,中外散文诗学会四川分会副主席,四川文学艺术院院长,大型音乐期刊《音乐世界》编委,学术期刊《阿坝师范学院学报》编委。大型纯文学期刊《西南作家》杂志主编、《新蕾》杂志主编,贾平凹先生关门弟子,国家一级作家。
代表作:学术著作《周恩来诗歌赏析》《末代状元骆成骧评传》,散文集《热闹的孤独》,诗集《抚摸疼痛》,长篇小说《天路》。
有散文作品被翻译为英文和德文,发行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