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建构论说,世界是用语言这个工具建构的,我们知道,语言只是一种符号,而用符号作为一种人类用来探索精神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工具,它注定是有天然缺陷的。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语言学家索绪尔把符号区分为“所指”和“能指”两个部分。所指”,指的是一个概念。比如,我一说“葡萄”,你的脑子里马上浮现了“葡萄”这个概念,它是你把你见过的、吃过的那些,红的、绿的、紫的,所有葡萄进行抽象的一个集合。“能指”,它指的是一个符号的物质部份。比如,我说“葡萄”的时候,声带所发出的“葡萄”这两个字的发音,或者写“葡萄”这两个字时,产生的文字笔迹。符号的结构虽然能够拆分成了“能指”和“所指”,但是,我们在实际运用符号的时候,能指和所指却是不可分的,“没有“所指”的“能指”没有意义,而没有“能指”的“所指”则无法想像”。没有“所指”的“能指”,就像让一支猴子拿着画笔在纸上乱画的图案,或者是机器工作时随机发出的一串声音。它们没有指向,没有任何意义。没有“能指”的“所指”之所以无法想像,是因为任何的概念,必须要承载于可以被感官感知的物质形态之上,比如声音和文字。就说“葡萄”吧,只有你我都见过“葡萄”,也吃过“葡萄”,我们才能坐在一起聊“葡萄”这个概念。这时候问题来了,如果我只见过和吃过“巨峰”一种葡萄,而你也只见过和吃过“红宝石”这一种葡萄,这时候我们一切聊“葡萄”时,我说葡萄有籽,你说葡萄没有籽。我说,你那没籽的不是葡萄。你说,我那有籽的不是葡萄。到底谁说的对呢?
很显然,对于“葡萄”这个概念,我和你的“能指”是一样的,但是“所指”却是有差异的。这是因为,在我们把对“葡萄”的经验转化为一个符号的过程中,就必然要对其进行简化和抽象。
我们将一种藤本植物结出的一串串的,圆圆的果实抽象化,统称为“葡萄”。咱们要在“葡萄”这个话题上聊下去,就必须在对“葡萄”的认知上达成共性——你得迭代对葡萄的认知:有籽的也是葡萄;我也得迭代认知:“没籽也是葡萄”。这导致了“葡萄”这个概念在传播过程中含义的增加和边界的模糊。
人类自从创造了语言和文字这些符号,然后对开始对自然界中我们所有能感知到的事物逐个进行了命名。每一次命名,都是对事物的简化和抽象。这就产生了失真。更糟糕的是,符号在传播和使用的过程中,不得不面临含义越来越丰富、边界越来越模糊的结局。符号永远无法完全描述我们真实的经验,经验与符号永远存在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