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I落笔处云烟成雨
又是一年秋,季节的交替从来不与人商量。
在一切人情事故还未安放好,就匆匆来临匆匆离开,时间,总是这么不善人情。
10月的花就要开到尽头,那一树的璀璨也经不起时光的流逝,开透的花朵总要及时凋零,化成一地的伤,安静的躺在狰狞的地面。
秋阳绵绵,轮转空空,还纠缠着砖块石缝中恣意生长的植草。记忆或许从不被人真的了解,自己的,他人的,以及自己与他人相互交替的,那些年,那些事,那些人,总在远去,总在被我们修改、润泽。
便是那终年的云泽大梦,看起来如风景明信片般简单清晰,而当你想要越过,却发现渺茫得无边无际,而你贫穷得连一根浮木都没有!
那么,在我们脑海中的美好印象,天气总是明媚,阳光灿烂却不刺人;有风,也是和风,即使狂风,却也在记忆中吹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就算有雨,也是烟雨蒙蒙,山色空明,水墨画般诗情画意,大雨,也下得干净利落,让人淋漓尽致。
没有不可原谅的事,好像那愿意被提起的记忆都是温暖的欢声笑语。
可是,那些被我们重复提起的记忆,可能是基于自我防备而自动修改,润饰过的,就像风和日丽的景致,就算有瑕疵,也是小风小雨。
我们躲在里面过日子,假装很幸福,久了,也变成真的。而那真正的经验,那让我们束手战栗逼迫我们见识生活的疮痍的,却被我们赶到意识的最底层,和那游魅浮蠡在一起,管它是杂草丛生还是一地荒芜,都与我们无关。
因为不舍得时光把盛夏带到嶙峋的冬天去结果,生机被掩埋,绿叶也全下,南方的冬天只有寒冷没有雪,连那掉落后的狼狈都遮掩不起,满目赤裸裸 。
而这秋,也不尽人意,总是那么不明显而又突兀,不明显的过了夏天,突兀的进入冬天,花草也不报时,满是冷漠的看人猝不防及的惊愕。
然后记忆又作祟,换了地点和气候就开始怀念,其实,今天所抱怨的,那些让人烦躁的天气,让人气愤的人事,在以后,不也存储在记忆中,被拿来怀念吗?那还不如珍惜今朝!
听着音乐,歌词却总听不分明,旋律被略过,要的只是声音,为何听音乐会伤悲?甜蜜不相克,快乐使快乐欢笑。
我常喜欢在上课的时候望着窗外,望穿秋水的望法,我看见那行政楼前低矮的向日葵,匍匐着身子,向太阳卑微的祈祷:请给我多一点,在多一点,看着你的时间。
可是,时光啊,那么残忍,穿过那单薄的躯干,把翠绿变哑黄,扯掉了花瓣只留下一片破败,那清道夫,还把它们连根拔起,扔成一堆,留它们最后沐浴在它们祈求的太阳下,哀悼死亡,然后被打包,扔掉。
那草被褪掉颜色,那花被风干,就连阳光也变得冷了。
一年四季,坐的位子总在变动,窗外的景也在变,那时光的毒手粉碎和消耗了世间一切易逝的东西,把绝代佳丽剁成龙钟的老丑,那韶年的清早被暮年的黑夜占领,在或许,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记忆,都会被时光的手毫不留情的磨灭。
是否有谁故意用他的影使我垂垂,欲闭的眼睁向厌厌的长夜,直至那清晨的明光亮起。
露深人重,谁泼了一瓢浸过锈渍的油,斑驳陆离,使我在那泥泞的路上跋涉,穿梭在记忆和现实,路上破败的木屋栖息着冰冷的寒鸦,那门上,满布藤蔓,缠成一片花花绿绿的七情六欲。
那记忆中的人的事或许就藏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与现实玩着躲猫猫,或沉或浮。
那路,那门,都藏在云梦泽之中,偶尔夜回,会去做客一番,那回不去的原乡,那通往原乡的路,那打开原乡的门,都藏着。走过了的风景,都会被自动收录,待何时,打开门,看见那一片蒸腾着水汽的迷离往事迎面而来,那时,不如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