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望舒
戴望舒是我诗歌界的女神,诗如其人,人如其名,不夸张地说,他的诗从没让我失望过。雨巷诗人的别称太美了,任谁都无法忘怀那位江南雨巷里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戴望舒的诗离不开他生活过的几片小天地,他的诗虽然不大众化,但意境宁静悠远,没有阶级之分,没有贫富之差,没有压迫和被压迫,他所有的记忆全是美好的,风花月夜,有他在林里路上的小语,有他秋天的梦,还有他心中的恋人,读戴望舒的诗心情会飘飘然,比土生土长的其他诗人来得从容愉悦,“那朵簪在你发上的小小的青色的花……不给说谎的孩子的……盛着天青色的爱情……追随我倒世界的尽头吧!你说得多傻!你去追随天网吧!……我呢,是比天网更轻,更轻,是你永远追不到的。”
臧克家
从浪漫主义一跃到现实主义,亲眼目睹美好的幻梦被击碎,想花瓶里早就浑浊的水,流泻而出不可收拾。臧克家的目光一直放在农民、车夫、流浪者等贫苦民众身上,他了解的越多,始终表达的复杂情感越深邃不可小测。臧克家写诗从来不依赖三美取胜,他靠的是他的质朴坚韧胜人一筹,在眼睁睁看着众生挣扎在苦难的泥潭中时,他给予无限的同情和鼓励,也会直起腰板远远凝望着泥沼对岸的冲天光芒,倔强守望全员脱出的那一日。我单单看着,就已经感受到那一幅幅残酷画面背后作者的感情张弛,让人忽然萌生出无尽的希望和坚持的勇力,与惨恶的现实,与嶙峋的命运,与懦弱的自己搏击,并且所向披靡。
艾青
有一年的新年新诗会是以“土地”为主题的,这就不免会提及扎根于土地的诗人艾青,不管别的读者怎么理解,至少在我心里,艾青已经和土地画上了等号,最广为人知是就是“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寒冷在封锁着中国啊!”喜欢艾青的诗,不仅因为他擅写土地,而且规避不了同样源自于血脉的对这片土地的爱,不管何时何地回想起艾青那时候的土地来,都像在往伤口上撒盐一样折磨,“几千年了,我却爱这悲哀的国土……古老的黄土层里埋有我们祖先的骸骨啊……他们为了保护土地,从不曾屈服过一次……这国土养育了为我所爱的世界上最艰苦的与最古老的民族。”突然想到余华在《活着》福贵的女儿凤霞对福贵笑的那一幕,“她知道我们在说她,她轻轻地对着我笑。”在历经磨难后,希望为我所珍视的土地也能露出些可爱的笑容。
穆旦
读的穆旦的第一首诗就是《赞美》,“我要用一切拥抱你……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再读这群现实主义们的诗作,一字一句去感受他们满腔的爱恨,估计我连悲戚的力气都没有了,那些身边随处可见的意象,只要稍微细想都是止不住的伤感和愁苦,但是,当深抵骨髓不容蔑视的尊严被再三侵犯,眼泪是没有用的,“我们的民族虽然贫穷残破,但并不缺乏艰危而坚伟的生存力,”所以,在她面前,纵使明天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今天也值得好好把握。艾青写土地写太阳,穆旦写人底层写大众,不管哪一位的感情都是情深意切的,不过比较之下,穆旦的诗常常会让我想到一些久远的人事,比如《古墙》,当年在这土地上纵马扬鞭踏飞尘的人,如今早已一抔黄土掩前生,生命如白驹过隙,没有辜负自己当初雄心勃勃的誓言就很好,你看那河边浪荡无定骨,你就会知道,没有什么大得过这土地,爱也好恨也好,都是她的倾囊相授,就接过“那曾在无数代祖先心中燃烧着的希望”,抻直手臂把她送上鲜血锻造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