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群众又集体发出鄙夷之声,闹了半天这个衣冠楚楚的公子竟然是个道貌岸然的禽兽,简直卑鄙、无耻、下流、肮脏、龌蹉,清乐坊虽然是女子卖艺之处,但哪个女子不是父母生养,怎么可以任意轻贱呢?你就算要动手动脚也先把门关上啊,居然还被人看见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朱公子气得只差吐出一口血来,“什么叫我对坊中的姑娘无礼在先?明明是那小白脸啊,我才是正面人物啊!”他刚想说出来,丁书乔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她说道:“他岂敢有怨言?堂堂男子汉,却跑到这些女子安身立命之处行那等不轨之事,简直就是须眉败类!我相信若是在场的诸位遇上今日之事,也绝不会饶他。”
“好,说的好!”“这个人渣,败类!”围观群众再一次将朱公子放到了道德的至低点,任意挞伐。朱公子气的直接昏了过去,急的那个书童直掐他人中,手还不断的在他脸上拍来拍去,嘴里喊着:“公子,醒醒,醒醒,你可别吓我啊!”
丁书乔心里也被吓到了,他虽然打了朱公子一顿,但是根本没有伤着他,只是让他的受了皮肉之苦,也不至于昏过去,难道真的气出什么毛病了?一旁的刘牧之却笑出声来,这招他熟的不能再熟啊,不就是装死么?刘牧之记得第一次见到丁书乔那天他也用过这招,而这朱公子也真是个人才呀,急中生智竟然用上了这市井无赖之法。他跟戴有昌、薛朗二人说了几句,戴有昌也笑出声来,他说道:“薛朗兄弟,还要劳烦你了。”
薛朗微微一笑,走近那一主一仆,书童知道薛朗跟他跟丁书乔是一伙的,厉声道:“你要干什么?我家公子都被姓丁的打成这样了,你们还不放过他,难道的要赶尽杀绝才能罢休么?”这人喊得色厉内荏,看的围观群众心中一愣,也以为薛朗要对这人再做些什么,今天这事真的是越闹越大了呀,那朱公子纵然不对,丁公子一伙人也不能下此毒手,毕竟人命关天呐!
薛朗道:“我略通医术,只是过来看看他有无大碍。”
书童愤然道:“你别过来,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万一你假借医治之名,暗中又下毒手,我们家公子岂不是丧命于此?”
丁书乔看到这里似乎也明白了一些,她道:“现在不救他,他说不定也要丧命于此,你这下人好不懂道理,你要看着他死才开心是么?”
书童被这话挤兑的面红耳赤,道:“那,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薛朗也懒得再与他啰嗦,径自过去,一把将朱公子夺了过来,手一挥,就将书童推得远远地,那书童心中大急,连忙又冲返回来,却见薛朗在那朱公子背后一拍,朱公子惨叫一声,便自醒来,他双目里满是惊恐之意,看着薛朗却是不敢发出一言,方才他只觉得有股钻心的疼痛传来,迫的他不得不“醒来”,看着薛朗嘴角那抹冷笑,他明白了对方早已经看破了他的伎俩,那书童跑了过来,嘴里喊道:“公子,你,你,你可算醒了,把我都给吓坏了,这人……”
薛朗也不看那书童,见朱公子不再装死,便放开了朱公子,直接走开。丁书乔道:“醒了是吧,现在要不要去医馆瞧瞧?到时候别出了问题别又赖到我身上。”
戴有昌呵呵笑道:“此言不差,这位朱公子,我看你还是先跟我们去医馆瞧上一瞧,落下什么毛病可不好啊。”
朱公子看着这人笑容可掬的模样,心中一哆嗦,跟你们去医馆?我跑过去送死啊?连连摇头道:“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去,自己去……”
戴有昌又说道:“哎,这怎么能行呢?我们不是这种不讲道理的人,你受了伤,我们当然是要负责到底啊,来来来,别跟我们客气。”
朱公子哪里敢答应,他身边的书童却又厉声道:“你们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将我家公子打成重伤,还要说什么送他去就医,你们……”
朱公子怒吼一声道:“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他身手不便,他只想一巴掌扇死这个蠢货。今天这是造的什么孽啊?遇到一个惹不起的主也就算了,结果才知道,那不是一个,是一群啊,身边又有个帮倒忙的蠢货,苍天啊,你为何如此对我!
书童被朱公子咆哮呆立当场,自己明明是在帮公子说话啊,他怎么反过来骂起自己来了,他不是被打傻了吧?
戴有昌眉毛一挑道:“先前就已经问过你对今日之事有无怨言,你若不满自可去官府报案,咱们去堂上对峙也是无妨的。”
朱公子赶紧答道:“无怨,无怨,今日之事是我不对,还请先生与丁公子见谅,我,我一时糊涂,幸得丁公子及时制止,方未铸成大错,适才那位大哥又救我性命,小子心中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行那恩将仇报之事呢?”
他已经知道这人是那丁书乔的长辈,丁书乔亦以他为首,向他求饶,才有放过自己的可能。别以为现在在大街他就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了,方才他三言两语之间就能颠倒黑白,自己要是再待下去,指不定还会再生什么事端,赶紧回家,赶紧回家,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不适合自己这种心地单纯的人。
丁书乔突然说道:“呵呵,你这礼我可是受不起啊,我揍了你,你那书童先前可是说你朱家要叫我死无葬身之地呢?”
朱公子的心中直呼“蠢材误我”,却顾不得再去骂他,连忙道:“误会,误会,这个奴才是刚招进我府中的,尚未来的及好好管教,是我之过,是我之过,再次给丁公子赔罪了。”然后他一把将书童推到丁书乔面前:“你这个狗奴才,还不快给丁公子赔礼道歉?”
书童一脸惊慌:“公子,他,他……”
朱公子见他还要说话,抬起手臂就是一巴掌,扇的他晕头转向的,他心中早就怒不可遏,这个蠢材要他说话的时候死活不说,不要他说话的时候一张嘴却死都管不住,大地啊,你为何如此对我?
书童挨了这一巴掌,脑袋了似乎终于清醒了些,他道:“我,我,小人胡言乱语冲撞了丁公子,请公子大人有大量,饶过小吧……”
丁书乔看朱公子这一巴掌甩得颇重,不由的冷哼,心中对朱公子更为厌恶,他道:“朱公子今后可得好好管教府上的奴才,出来咬人,可还是要寻到你头上去的呢?”
朱公子心中一颤,随后又松了口气,知道丁书乔这关算是过了,他再看向戴有昌,戴有昌呵呵笑道:“朱公子呀,我侄儿说的在理,府中的人不管教好,最终吃亏的人可是你自己嘞,不过你既然赔了礼,道了歉,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今日之事姑且罢了,你看如何?”
朱公子心中求菩萨拜佛等的就是这句话,哪还会说不好,连连称是,长作一揖,便带着书童挤出了围观群众。那几个从清乐坊里跟出来的凑热闹的闲人互视一对,也嬉闹散去,而围观的群众自不用再说。
丁书乔嬉对着戴有昌笑道:“戴伯父方才说的可真好,乔儿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戴有昌道:“你戴伯伯也就和他讲了几句道理,他就受不了了,现在的年轻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