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曰:“言思忠”、“言忠信”⑴。可见,“忠”是说话中肯,是能够站在客观公正的立场上,对事物进行正确评判。客观中肯为忠,说到做到为信。“忠信”就是能纯客观的说话,又能通过主观努力让说的话变成现实。这里,忠是信的前提,信是忠的结果。
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 ⑵孔子认为,有四口井、十二个家族的城镇,就有“客观中肯,说到做到”的忠信之人。可惜的是,没有走上“不迁怒、不贰过” ⑶的修行之路。
“忠信”不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而是拿来压制私欲、提升自己、扩大格局的。孔子反复强调“主忠信”,就是勉励大家做到主体忠信。孔子说:“君子,无视责任重大,就会成为所欲为的‘天不怕’;君子,不终身学习,就会成为固步自封的‘井底蛙’。君子用‘忠信’改造自己,既要纯客观的看待自我,又要说到做到言出必践。不要交往不忠信的人,学习的过程就是改正错误的过程,有错误,不要害怕丢人,要及时改正。” ⑷
《论语》在《学而》篇和《子罕》篇两次出现“主忠信。毋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⑸这不是装订、印刷失误,而是在强调“主忠信”是个人修行的“不二法门”。
孔子“四十而不惑”,能够圆融地解释人生所有问题。子张请教崇德辨惑,孔子说:“主忠信,徙义,崇德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诚不以富,亦只以异。’”⑹意思是:用忠信来修正自己,不断适应社会,把私欲的棱角都打磨掉,就是崇德。什么时候不再感觉他人有错误、社会有问题,就差不多修成了。所有的迷惑都来自于“我执”,有了这个主观的我,就不能客观看待事物。比如:两人相处,一会儿感觉对方真好希望他长命百岁,一会儿又感觉对方真坏巴不得他立刻就死,就是迷惑。一会儿感觉人生(社会)真好,一会感觉人生(社会)真糟糕,也是迷惑。其实,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是你的私欲有时得不到满足。《诗经》上说:“与贫富无关,只因变了心。”
鲁定公向孔子请教“君使臣、臣事君”的道理,孔子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⑺这里的忠,并不是后世“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而是“客观地向君主说明情况。”君主每天接收的信息非常多,基本上都是各种利益诉求。这些诉求虽然千差万别,又都代表着统治阶层的利益,这就是君主的“灯下黑”。如果君主善于用“礼”来克制自己、善待大臣,就会为大臣提供私下的交流机会,向大臣问询真实情况。这样,大臣才能客观地向君主说明情况,让君主看到“灯下黑”,为君主治国提供清醒的决策。这样的大臣,有可能得罪整个统治阶层的,是要冒风险的。当然,就是很难得的“忠”了。
子贡请教如何对待朋友。孔子说:“忠告他,向他陈述客观情况,好好地开导他,他不听从就算了,不要使自己遭受耻辱。” ⑻实际上,朋友相处与君臣相处的道理是想通的。大臣向君主客观地说明情况,提供决策选择之后,如果君主听不进去,大臣不必说第二次,就可以考虑“卷而怀之” ⑼了。
“中+心”为忠,最初的忠字,是把心摆正的意思。到孔子的时候,已经演变为“说话客观中肯”了。到汉朝董仲舒以后,慢慢变成“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犬儒行为了。
【注释】⑴见《论语》15.6。原文是:子张问行,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夫然后行。”子张书诸绅。
参考译文:子张问如何使自己的主张行得通。孔子说:“说话忠诚守信,行为忠厚恭敬,即使到了未开化的地方,也行得通。说话不忠信,行为不忠厚恭敬,即使在本乡本土,能行得通吗?“忠信笃敬”这几个字,站着,就看到它,满满的一大片,立在眼前;坐车,也看见它,长长的一大根,在车辕前面。能这样,你就能永远行得通。子张把这些话写在自己的衣带上。”
⑵见《论语》5.28。
⑶见《论语》6.3。
⑷见《论语》1.8。原文是: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⑸见《论语》1.8和9.25。
⑹见《论语》12.10。原文是:子张问崇德辨惑,子曰:“主忠信,徙义,崇德也。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诚不以富,亦只以异。’”
⑺见《论语》3.19。
⑻见《论语》12.23。原文是: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
参考译文:子贡请教如何对待朋友。孔子说:“向他陈述客观情况,好好地开导他,他不听从就算了,不要使自己遭受耻辱。”
⑼见《论语》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