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1深秋的冷北风吹得嗖嗖的响，走在大堤上人的背脊都吹得发凉。从大队会议室出来的人们分成了两路，一二三四五队的向北，七八九十十一十二队的向南，只有六队的人无需上大堤吹那个冷北风，因为大队部就在他们六队的堤脚下。“老邹，你今天下午怎么没有穿棉衣”？刘主任问父亲。“我先前看是出的大太阳，不知道下午就阴天了。没事，我还不冷”。可能是刚才在会议室里与莫书记发生争吵的原因，父亲的脸上还是红的，头上还冒着热气。“晚上是否在队里的学习室开个队委会，大家在一起商量一哈”？刘主任问父亲。“要得，晚上开个队委会”。“哦，莫书记说要整死你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就是个大炮筒，口说无心的”。“这个我没放在心上，我不怕他整，我也没有他可以整的地方，大不了就是我这个队长不当了，我就是不想当这个队长的。不是个党员身份，我去年真不想再接这个手的”。是父亲穿着单薄的缘故，上堤还没走多远，他后背里真冷起来了，为此，他加快了脚步，一下走到了七队颜队长和马支委的前面。“邹队长，又不去抢火，跑这么快干啥”？包七队也是住在七队的马支委叫着父亲，也快步跟上了父亲。“哦，我今天衣服穿少了一点，所以走得快点”。父亲回头望着梳着大分头、镶着一颗大银牙、皮肤坳黑的马支委。“邹队长，你今天说得好，你顶撞莫书记顶得真过瘾。他这个人，他就张着个大嘴巴，到处指手画脚，哪里有好吃的他就到哪里吃。你知道啵，前不久，他跑到xx家饱吃了一顿晚饭不打紧，还调戏了人家待嫁的闺女，坏了人家的名声，前天对方退了亲不说，对方换亲的也不换了。真作孽啊，那家的儿子都快三十了，他家的成份又不好，他儿子这么大了去哪里能找个对象哟”！“楚成，别乱说”。这时候刘主任也跟上来了。“我没乱说，是真的，我们七队有他们家的亲戚”。“哦，楚成，你们七队今年一万斤三超粮完得成吗”？“我们今年旱地改了十来亩水田，在六队湖田的边上也插了几亩深水一季稻，万把斤三超粮努点力会差不多，可是社员今年的口粮就有蛮紧啰，七队晚稻今年也是减产的，也就是那次抗旱缺水造成的……”。“八队今年真不行，我们的田比你们七队的高，干旱那会儿比你们七队干得还狠些，我们是一亩湖田都没得，今年我们八队可真是危了大难啰”。刘主任与马支委一问一答说上了。十多分钟的光景，马支委和颜队长就下堤了，不过堤上还有八九十十一十二队的队长，还有刘主任，还有老王书记，还有郭副主任等八个人在堤上走，他们的步伐都有些沉重，因为他们的心里各都有今年很重的三超粮这件揪心的事。“老表，你当支书时就是每亩那点上交，现在要交这么多的三超粮，这是交的社员群众一个月的口粮呀，去年青黄不接的六月底七月上旬，队里群众真是没办法过活了，田埂上和棉地里的野菜都挖光吃光了。去年我们家有几天硬是无米下锅了连米糠都吃过，那可是猪吃的东西，那东西里有泥沙、有稻谷壳，吃了屎都拉不出来”。父亲放慢了脚步，等上他表姐的爱人老王书记后跟他说上了几句，也算倒的苦水。“伏佑，我们国家现在人口出生率高，特别是城市人口增长快，对粮食的需求增加也快，这三超粮可能以后年年要交了，这农民的口粮是会越来越少，因为你队上每年也会添丁增口呀，哎，这是没办法的事，要紧的是让田里再多增产点粮食才行”。老王书记说完话，还长叹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