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败了……″
"你败了!″
"没想到我会败在四名镖师手上。″
"人,无欲则刚!打败你的是自己内心的欲望。若你内心的欲望变成奋斗向上的动力,那将是一碗让你热血沸腾的烈酒,倘若变成了贪婪无度的欲壑,那就是一杯腐心蚀骨的毒药……″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楔 子
江湖,一个鱼龙混杂、诸事难测的地方。
江湖里,充满着冷酷与热血,柔情与仇恨;
江湖里,充满着名利的追逐,正邪的较量;
江湖里,还有勇气与正义的起舞,激情与浪漫的交织……
江湖里有枭雄泰斗,侠士恶徒,邪门歪道,正派名家,还有着一群在江湖里毫不起眼的人群一一镖师。
他们虽然不像成名侠客般耀眼夺目,可心中依然有着非凡的勇气与正义的信仰,这非凡的勇气,像寒夜里燃起一堆篝火般温暖,这正义的信仰,如黑暗中点着一盏烛灯般闪亮。
这一个江湖上的故事,发生在戈壁滩上的边陲小镇上,这个故事属于四个镖师一一威远镖局里的四个镖师!
安宁镇只是一个小镇,四千来户人家,三百多间商铺。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粮油,布匹,金银首饰,胭脂水粉。
镇上一切与生活日用相关的店铺皆有,还有一间负责安全行货押款的镖局一一威远镖局,小镇精致,镖局自然也不大。
镖局里有上了年纪的总镖头"穿云铁掌″雷烈,副镖头"竹竿",女副镖头花姑,趟子手老李头,还有一个年轻镖师艺小天。
一、勾魂艳罗衫
戈壁,驿道,已近傍晚,阴天欲雨。
戈壁滩上仿佛总是空旷又荒凉着的,一望无垠的砾石地面,隔很远才起伏着一座不太高的土坡岗,即便山坡岗上稀疏生长着几棵胡杨树,也是歪斜弯曲、皮糙叶黄。
世上的商人经商目的绝对是为了盈利,即便千里迢迢,道路艰险,在丰厚利润的驱使下,依旧会有人在繁华江南与荒凉边塞之间四季往返。
福源商号的车队正缓缓的在戈壁滩上的驿道上行走,十六人十四骑,八辆大车,其中六辆车内满载着境外采购来的域外物资,第七辆车尤其贵重,车上拉着十口檀木箱子,其中八箱雪花白银、两箱足赤金锭,这一次运出去的丝缎、茶叶、陶器行情甚好,归来时不仅让马车载够了回头货物,现银也赚的盆丰钵满!
商队的最后一辆马车上,舒服的坐着福源商号的两位境外商务总管,正总管福如海与副总管秦云山。路虽然崎岖不平,这辆马车却如家中铺着厚厚褥子的大床般四平八稳。
福源商号是一家经营了数十年边贸生意的老字号,财大气粗,与官府关系融洽,在黑白两道上都有几分面子。
穿过这片砾石遍地的戈壁滩就是一个内地与域外商品交易的边陲小镇一一喀日镇。在镇里,十数家内地商号正等待着车上的货物到来,再贩运至全国各地。
六骑镖师精神抖擞,呈前二后四的队形押运,六人皆是平安镖局里的一流好手,不仅身手敏捷,配合也极为默契,因为领队的三个镖头是一母同胞的"李氏三杰",李峰、李海、李川。而其余三位镖师吕青山、陈五、郑志先与李氏三兄弟相处已超两年已上,共同御敌十数仗,六人的关系已是亲密无间,不分彼此。
两位总管春风得意,在车厢内惬意的握着酒杯提前庆祝,手指上戴着像征地位、身份的大金戒指格外显眼,水头十足的翡翠戒面幽幽闪着绿光。镖师们鲜衣怒马,车夫裳履鲜明,八辆大车油漆崭新,每辆车上皆插有两支镖旗招展。旗子黄色底的绸缎,上面绣着红色显目的四个大字一一天下平安!
"万事无阻!天下太平!″
纵然是车少人稀的戈壁滩上,平安镖局的趟子手陈五依旧毫不吝啬力气的喊着镖,陈五中午喝下的两斤烧刀子劲头似乎依然未减,中气充沛,声音透远。这阵势,是福源商号的场面,也是平安镖局的威风!
熟途识路,马壮人强!车厢内的正副总管几杯虫草酒下肚后,两人已是阖眼欲睡。
云层压得更低,雨已欲来。
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土山岗,岗上数棵胡杨树,树下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一个人,一个身穿低胸枣红罗衫的女人。女人俏面柳眉,略深色的皮肤,身材凸凹有致,气质优雅却又不失诱人风韵。
这件深枣红色紧身衫子若是穿在别的皮肤略黑女人的身上,肯定会显得不伦不类,但穿在这个女人身上却有一种别样的气质,尤其是一双眼里会闪现出别样的眼神,像一只猫一一吃完猫食后乖乖趴在脚边的猫!
车队缓缓前行,土山岗愈来愈近。“吁!”行在车队最前面喊镖的陈五已勒马止步,左手一抬起,整个车队都已陆续停下。陈五又“驾”的一声吆喝,轻轻一打马背,单骑上前探试情形。
山岗不大,胡杨虽然粗壮,枝叶却并不十分繁茂,大石块上只坐着这个唯一的女人。女人神情慵懒,对陈五的上下打量并不理会。陈五四周打探了一番,并没发现再有其他的异常人影,他一扭身回头,冲着商队一招手,商队的车继续前进,又朝着山岗的方向缓缓驶来。
一辆辆马车陆续驶过,女人神情依旧,眼眉低垂,睫毛细长微翘,更显得楚楚动人。行过的驾车马夫已有人吹起了嘻戏的口哨,连李氏三兄弟也禁不住偷偷瞄上了几眼,坐着两位总管的第八辆马车已行至女人的身边,车速却渐渐的慢了下来。
马车刚才的停停走走已驱走了车上两人的睡意,连正总管福如海也不禁伸出头来看了这个女人几眼。
“停车!”他放下搭在车厢窗帘子的手,威严的对马夫一声命令。接着对车内副总管秦云山道:
“秦老弟,此处胡杨挺立,土坡遮挡住风沙,实属戈壁滩上难得的歇脚之处,车队颠簸半日,已甚觉疲惫,吩咐大家休息片刻。”
秦云山自然知道他是因为路边坐着的女人而停车,却并没有过多言语,只冲着福如海会心的一笑,下车叮嘱其他车辆去了。
车夫聚在了一起闲聊,李氏三杰与吕青山下马后在前几辆马车边戒备,郑志先与陈五则慢慢在胡杨林边巡视,以防不测之变故。
镖师们虽觉此时停顿稍微欠妥,却也无可奈何,路上一切只能听从雇主的决定。他们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绳索捆绑着自己的思想与主张,福源商号是平安镖局的长期大客户,这一条无形的绳索当然是银子一一一雇主付给镖局的银子!
世上有许多的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无形的被这白花花、黄灿灿的金银捆绑着,看似是拥有着财富,其实是被这金钱所奴隶,遮住了眼睛,堵住了话语,蒙蔽了心灵……
“天已欲黑将雨,不知姑娘为何孤身一人在此席地而坐?”福如海从车厢后探出身体,脸上堆起和蔼的笑容跟女人搭讪。
“等一个人!”女人慵懒而答。
“一个什么人?”福如海又笑着问。
“等一个男人。”女人的头略略抬起,眼神柔柔地打量了一下福如海。
“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会值得姑娘等至天色欲黑?”福如海直勾勾的盯住这个女人高耸的胸部,脸上表情依旧,笑容可鞠。
“等一个比刚才路过的男人们懂心疼女人,会邀请女人搭载一段路程的男人。”女人也开始笑了,笑的妩媚动人。
“鄙人向来怜香惜玉,车上褥子柔软舒适,更有佳酿琼浆消遣路途寂寞,不知姑娘是否愿意上来搭载一程?”福如海的眼晴已笑眯成了两道细缝,犹如一只狡猾的老狐狸正盯着一只肥美的小母鸡。
“褥子柔软,且有佳酿美酒,想必会让人舒服的待到第二天天亮……”女人像是自言自语,更像某种暗示。脸上的表情愈发暧昧,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渴望,像一只小狐狸,春天里等待喂食的小狐狸!
女人一只手的五根手指已伸出来,指节纤细,柔软。
福如海将这只手一握,女人一只玉足已跨上车厢尾后的足踏木板,福如海的手再轻轻一拉,她的整个身体也已迈进了车里。
上了车的女人却似立足不稳,一个踉跄,整个身躯竟向着福如海的身上倒了过去。福如海一只手将女人拥入了怀里,女人的一只手顺势揽住了他的后腰。
舒服可以在第二日的天亮结束,但却不一定非要等到今天的天黑才开始!
天色虽未暗下来,车里的两个身躯已纠缠在了一起,平稳的车厢已开始微微晃动……
“你叫什么?”福如海胸口起伏激烈,语气微颤。
“俏螳螂。”女人柔声而答。
“是因为你纤细的腰与丰满的臀?”福如海的表情满意而又满足。
“不,是与雌螳螂交欢后的雄螳螂只有一种结局。”女人温柔依旧。
“哪一种?”
女人的一只纤纤玉手抬起,抚摸了一下自己头上秀发,又顺势搂住了福如海的脊背缓缓滑至他的腰间,在他耳边娇声说到:
“这一种!”
福如海身体猛然一震,鼻腔里闷哼了一声,嘴巴里的舌头已伸出,却不是去和女人接吻,因为他的舌头僵硬发直,眼晴也瞪得溜圆,眼珠都快鼓凸出眼眶。他的后腰部被女人手里握着的一根簪子从后背刺入了肝脏,簪子小巧纤细,却锋利尖锐,足以让他丧命!
车厢外天色渐暗,荒凉的戈壁滩上大风已起,雨却尚未落下来。车夫们依旧聊着闲话,话气里似乎还夹带着猥琐的调笑,声音噪乱且大声,刚才福如海的这一声闷哼,被淹没在了众人的声音里,无人察觉……
天色愈暗,风声呼啸,掠过的风在空旷的戈壁滩上肆无忌掸的穿行。
“啊!”倚靠在一棵胡杨树旁的吕青山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他的嘴角鲜血涌出,胸口已被一柄雪白利刃穿胸透出,只有锐利的刀尖带着血滴露在胸前。
他身后的胡杨树高大粗壮,树身已空,杀他的人躲在伪装好的树洞里,出其不意的给了吕青山致命一刀,是江湖黑道上“夺命银刃”的刀!
与此同时,驿道边的土坡地面忽然掀开了一块木板,露出一个藏身的地洞,木板覆盖着的薄土扬起,一条身形从地洞中一窜而起,手中光芒四溅,在空中以居高临下的姿势,向聚集的马车夫们暴射出数十点寒光。
暗器准、狠、疾速而突然,犹如疾风骤雨般迅猛。他的绰号与暗器手法拥有同一个名字,就叫做"疾风骤雨″!
这个叫做"俏螳螂″的女人一只纤细的手也已掰住车厢顶蓬,接着白生生的两条长腿一踏车厢底的木板,身形一个"金钩倒挂″,人已跃上车顶,两只红色衣袖一抖,手里并各多了一把锋利短刀。
她的动作疾速有力,凶猛,紧身的枣红衫子裹着细腰与丰臀,活像一只螳螂一一一刚吃完食物却依旧饥渴的一只母螳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