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时初见芸娘,一顾倾城,许下“非芸娘不娶”的诺言。浪漫的开始,袁良贤惠淑良,聪颖解人意,更享“红袖添香夜读书”的美好,是多么幸运的事情,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
古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两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捆绑在一起,造成终身的不幸,浮世沧海之中,心意相通能共许白头该有多么不易,但沈复与陈芸相遇了。“携芸消夏于此,因暑罢绣,终日伴余读书论古,品月评花而已,芸不善饮,强之可三杯,数以射覆为令,自以为人间之乐,无过于此矣。”此令人何等羡慕。
芸娘实在是一个让我十分喜欢的人物。美貌自是不必说,“其形削肩长颈,瘦不露骨,眉弯目秀,顾盼神飞”。她勤劳自强,未嫁之前,家里供给大都“仰其十指”,蕙质兰心,读诗读文皆有己见。
芸娘身上除了古代女子所拥有的贤惠淑良,他身上也体现了一种对封建制度封建思想一定性的挑战。沈复从洞庭君祠游玩回来,“向芸艳称之”,芸曰,“惜妾非男子,不能往”,于是沈复提出“衣我衣,冠我冠,亦化女为男之法也”。虽然芸娘亦曾考虑到如果被人识破以及被公婆发现的可能性,但经不住沈复怂恿,以沈复表弟的身份随沈复前往。如果芸娘是迂腐、木讷之人,是恪守封建礼教之人,是封建礼教的卫道者,断不会有如此情趣。
原以为这样幸福美好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但我们都不是上帝的宠儿,没有好运的一路相伴,贫困的生活像潮水般涌上来。屋漏偏逢连夜雨,芸娘日渐病笃,“鸡唱三声,芸含泪扶妪,启后门将出”,其子“逢森忽大哭,曰:'噫,我母不归矣'。”“解维后,芸始放声痛哭。是行也,其母子已成永诀矣”读至此处,悲不能自已,掩卷嗟叹怅恨久之。天妒红颜,芸娘,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实在令人惋惜。
恩爱夫妻不到头,苏轼“十年生死两茫茫”,贺铸“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归有光“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是啊,与挚爱阴阳相隔,该有多痛。是“不思量,自难忘”,午夜梦回,卿卿笑容历历在目,惊鸿照影款款而来,而斯人已逝,梦醒之时,又该是怎样的落寞、凄凉……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寻常的幸福,在失去之时,回忆之时,显得那样耀眼。愿我们珍惜眼前人,不让当时只道是寻常的痛出现在我们身上,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