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吃饭都忧虑的幼儿时期
1989年末我出生在湖南西北部的武陵山区腹地张家界,那个时候这里还叫大庸县,后面直到旅游业的蓬勃发展,94年才改名为张家界。而我老家的地理位置更加偏僻,处于张家界和怀化沅陵县交界的地方。
那真是一个靠天吃饭的地方,一家除了几亩水田一些旱地外,其他基本没有收入来源。在我最初的那几年记忆里,完全过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90年代初虽然在推广杂交水稻,但是还没有像现在那么高产。我记得我弟弟没出生前,家里只有不到两亩水田,三口人平均一亩都没有,而且是引水不太好、位置比较远的田,所以经常在新稻未熟的时候家里就断粮了,父亲还得向家里田多有余粮的人家去借粮。除了种田,那个时候并没有其他经济来源,山里的树你得有关系才能拿到砍伐指标,不然就得违法!那样的年岁熬了好几年,直到后来村里重新分配田地,弟弟也出生了,家里才分得将近4亩水田,而且杂交水稻也越来越好,产量越来越高,才摆脱断粮的危机。
因为资源匮乏的现实问题,所以至今老家的人情冷暖都一直令人不喜;不管是父子兄弟还是邻里乡亲,总是容易为了一点小小的利益就争的头破血流,眼里容不得他人半点好。
启蒙
整日赶鸡撵狗、泥巴糊脸的生活直到7岁上了学前班才结束。按当时的规定,我应该是6岁就要去学前班读书的,但是刚好那一届村里同龄的孩子太多,一个村百来户人家差不多有30多个同龄孩子,学前班只有一个老师,管不过来,只能把我和邻居小孩给赶回家,让我们俩再回家玩儿了一年,因为我是11月份才满6岁,他是10月份满,差了个把月达到条件,所以刚好给村里小学找到了借口!!我现在还清楚记得早上还和别人一起去读书呢,中午就被父亲接回家玩儿去了!!我们这一代人刚好是我国计划生育对人口控制的有力见证,因为到后面一年我再去读书的时候,一个年级的学生明显就少一些了,往后一届比一届少,等我我弟弟读书的时候,一个年级就只有我们那个时候三分之一的人数去了。
我的小学时代是分两个部分度过的,学前班到4年级是在村里的小学读书,5年级6年级是在离家10多公里的乡镇中心小学寄宿度过的。
我记得在村里小学读书的时候学校只有4个老师,带学前班一个老师,一年级和三年级共一个老师,因为我的前一届学生太多,所以那一届是单独一个老师,还有另一个老师带一届,等到学生人数最多的那些届读完村里小学阶段,学校就只有3个老师去了!那个时候一个老师带两届学生,两届学生都在一个教室里面,分两个区域坐着,一节课前20分钟给这届讲,另外那届就自习,后20分钟换过来。那个时候上课我觉得贼有趣,因为我可以顺便听高两个年纪的课,而且我还听得懂。我记得我人生中第一次比较正式的考试是三年级的时候,乡镇中心小学要求几个村的小学到镇中心小学统一考试,记得那次考试我是戴了个军绿色的警盔式帽子,导致我去镇中心小学寄宿的时候当时监考的老师都记得我,而且那次在全镇的统考中我还给村小学长了脸,因为我考了全镇的第一名,而且是甩第二名几十分的成绩。
离家求学与青春萌芽
我是11岁开始读小学五年级,然后从那一年就开始了寄宿生活,直到大学毕业结束学生时代。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家庭观念比较淡,应该就是因为太早的离家求学生活,这也使得我不管去到什么样的环境里,我都能很快适应下去。
那个时候村里外出的主要交通工具或者说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农用小四轮,在更早些的时候,比如我读小学三年级以前都还是那种需要用摇把手摇启动的拖拉机作为村里人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而且一个村还只有一两台,是比较有头脑、不愿种田干苦力的村民自己买的,赶集的时候用来载人和货物,然后收取费用。那种老式载货拖拉机启动以后就会一直哐啷哐啷的响,因为没有消音设备,所以声音特别大,隔老远都能听到。而且因为是前置驱动,有的时候因为后面车厢载的人或货太多就会使车头翘起来,特别是上坡和下雨有点路滑的时候,那时候司机就会叫几个人站在车头上面,把车头压下去,以增加前轮抓地力。后面农用小四轮慢慢普及,那种老式拖拉机就被淘汰了,现在很少能看到了。
我们镇的中心小学是在离我家10多公里外的集镇上面,每次周五放学都要走10多公里路回家,星期天又去学校上晚自习,有的时候周五会赶上刚好集镇赶集的日子,只要放学早些,就能赶上村里赶集的农用小四轮,然后坐车回家,不用走那么远的路。我因为从小身体比较瘦弱,坐那种农用小四轮就容易晕车,特别是那种柴油燃烧不充分的,稍微一加点油,那股贼难闻的尾气就会跑到鼻子里去,我就会立马晕车呕吐,难受得怀疑人生。所以我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走路回家。周日在家吃过早饭就会背起行李去学校,一般也是自己走着去。行李一般就是一袋米、几本书,还有几块钱,我记得我一个星期很少超过10块钱,偶尔有一两瓶母亲做的干菜。那个时候都是自己从家里带米,然后放宿舍里面,周日傍晚就自己用铁的或铝的饭盒淘好米加好水,放在食堂的锅炉蒸柜里,烧锅炉的师傅就会在周一早上蒸好饭,周一就能吃上早饭,菜则是学校周边的两户人家在家准备好的,然后每天轮流卖给我们,一份菜几角钱,当然几乎没有肉的!那个时候最羡慕的就是家住集镇上的几个同学,因为他们可以回家吃饭,住家里。每次吃过一顿之后,就需要淘好下一顿的米,放在蒸柜里,然后下一个饭点由锅炉师傅蒸好一直循环下去。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我6年级快要小学毕业的时候发生的一起食物中毒事件才结束,之后就改革了,由学校统一准备食物,菜也有学校在食堂里统一做好,不再由那两家在家做好卖给学生。学校有一家由老师开的小商店,会卖一些零食和文具,外面赶集的日子也可以出去逛逛,所以有的时候会把钱都花在了买零食碎嘴和玩具上,导致一个星期都只能吃自己带的妈妈牌干菜!特别是遇到星期天是赶集日子的时候,最容易一下把钱花光了,口袋里面揣着一个星期的口粮,然后在集市上看到喜欢的玩具,就会头脑发热不去考虑后面没钱买菜吃饭的囧境,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为了买一个玩具飞机,我花光了口袋里所有的钱,然后生生吃了一个星期萝卜叶子晒干腌制的干菜,我们这叫盐菜。所以我现在个子不高,是有原因的!
我们镇中心小学的地理位置特别有意思。它处于一个四周高中间低的山坳里面,面积大概50亩左右,靠近集镇方向的那一面相较于其他三面低一些,教学楼面朝集镇方向建在最高的那一边山脚边,操场在教学楼前面,面积大概10亩,比教学楼地基矮10米左右,中间由台阶连接,台阶中间还有一条马路。教学楼有两栋,前面一栋2层,后面一栋一层,和教学楼一排还有一个食堂,然后就是以教学楼方向,操场左边是教师住房,操场右边是学生宿舍,所有的建筑都是红砖加水泥砌成。在学生宿舍和食堂的角上则是一个深潭,都叫它犀牛潭,一年四季都会有源源不断的水从潭里流出来,特别是夏天下大雨的时候,一股浑浊的水流从潭底翻涌而出,特别吓人!水流从学生宿舍前面流过最终流到集镇那边山脚流入山洞消失;在另一边则是从山上流下来的一条山涧小溪,刚好从教学楼与教师住房夹角流入,在教室住房前流过,绕操场半圈与潭里水流合流。
虽然只在这里读书两年,但是因为第一次住校寄宿生活,所以对这里印象很深,这里也发生了好些记忆深刻的事情!
记得我五年级的班主任是个刚刚毕业分配下来的年轻女老师,估计也就20岁出头,我记得她姓侯,我们那一届总共是3个班,班序是76、77、78,我们班序是77,另外两个班是一个和我们班主任一起分配下来的年轻女老师和一个稍微年长些的男老师带。
五年级第二学期发生了一件事,让我第一次认识到家庭对于孩子的印象有多大,这件事也导致了侯老师带完这一学期后就匆匆找关系调离了学校。班上有个姓李的男同学,一直就是调皮捣蛋、成绩垫底的主儿,有一次周日就没来学校,之后几天也没来,作为班主任的侯老师估计也是经验不足,直到2天后才发现那个学生没来,才通过各种方式联系上家长,那个家长也是个毫不讲道理的人,在社会上就是个痞子,他跑到学校大闹,在教室外面当着学生的面威胁说第二天找不到他儿子就要砍了侯老师的头,直接把她给吓哭了。之后那个学生是在他一个亲戚家找到的。从那以后,我就深深的明白一个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印象尤为深远!那个学期结束后我们就换了一个男班主任,一个对我很多帮助的老师。
随着年纪增长、身心发育,我人生第一次对异性情感的萌芽应该是在小学6年级的时候,记得五年级是和那个女生同班而且还坐过同桌,然后六年级重新分班以后,她就去了另外一个班。现在想起来,其实就只是有好感而已的,如果没记错其实那个时候都没有和她说过几句话,就是和几个玩的好的男同学之间说起自己喜欢谁来着,然后不晓得谁就说道她耳朵里去了,平常看到或者遇到都是不好意思到面红耳赤的,但其实之间都没有过交流。那个时候与她相关记忆比较深的有两件事。第一件是那年中秋节放假,宿舍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然后我被另外两个女同学给推到她的宿舍把我和她关起来半天,那个时候看都不敢看她,脑袋都是蒙的,后面还因为回家太晚被父母一顿骂;另外一件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自己贼傻逼,之前说过教学楼和操场之间有一段落差10米左右的长台阶,我从上面准备往下去,看到她从下面迎面走来,当时脑子里不晓得咋抽筋了,拔了腿就往下跑,结果因为台阶太长,等跑到底速度快直接崴了脚,强忍着当没事发生一样跑回宿舍去了。结果挨到半夜肿起好大,也终于忍不住哀嚎起来,还是睡旁边的同学跑去告诉了班主任,班主任连夜叫车把我送远一些的大镇医院去治疗,因为我们镇没有医院。当时是班主任陪我去的,师母当时在那个医院当护士,那天检查完,上了药就住老师家的,医药费也是老师出的,在我心里他是对我帮助很大的老师!
其实与那个女生真正说话交流是在升入初中、分开两个学校以后才有,始于我鼓起勇气去她学校找她,然后两个人一起从她学校走到镇上的街道,然后从街道走到巷子网吧,我去上网,然后她在外面等我半个小时,然后陪她一起走回学校,终于之后学习繁忙以及距离远通讯不便。至今也就再也没有见过,连消息都不曾得到过!其实就现在来看,那根本就不算爱情,只不过就是异于大众的朦胧好感,也许那就是我朦胧的青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