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们形容一个女子的容颜与身姿不凡,常常会用“杨柳腰,樱桃口”这样的词语。
甚至于总有人会错误地认为这两个词语是一个现代汉语。
实际上这两个词语,实在是够久远的了。
他们出自一句唐诗:
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作者相信你也一定十分熟悉——白居易。
这是白居易赞美自己的家姬樊素、小蛮的句子,樊素与小蛮,一个善舞,一个能歌,也多亏白居易这两句诗,使这两个人能够青史留名。
这是白居易喜欢的三十分之二的女子,是的,三十分之二!
这好像与我们所想象的白居易的的人物形象差距甚大。
我们了解了白居易呀,是那个为卖炭翁鸣不平,为刈麦者不甘,为琵琶女伤感的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你可能想象不到,白居易一生之中拥有的妻妾数量之多,令人咋舌,有名有姓的就有十几位。他的家姬团队更是数量庞大,并且每三年就要更换一批年轻的,这并非夸张,还是他自己说的:
十闻春啼变莺舌,三嫌老丑换蛾眉。
白居易就是这样一个纵情声色享乐的人。
可令人好奇的是啊,白居易在37岁那年才开始成家,这在古代的也算得上是一个异类了,种种不合情理的事情,总是有原因的,这所有一切,要从白居易少年时代开始说起。
故事白居易11岁那年拉开序幕,就是那一年,白居易遇到了那个令他牵绊了一生的人。
那年为了躲避战乱,白居易和母亲一起将家搬迁至父亲任官所在地。白继庚将家安置在一个叫符离的地方。吃货们对这个地方应该不会太陌生的,这里有着著名的符离烧鸡,当然,对于年少的白居易而言,美食的诱惑远没有邻家的小女的可爱更令人欢喜。
她叫湘灵,比白居易小四岁,正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她还懂一些音律,两个小伙伴很快熟识起来,开始了“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欢快生活。不过那是的他们应该还不知情为何物,只是偏偏我就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随着岁月的流逝,两人也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也懂得了什么叫“花前月下,长相厮守”了。
白居易十九岁,湘灵十五岁那年,两个人私定终身,一段美好的初恋就这么开始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年方十五的湘灵在白居易的眼中是那么的美好,他还专门写了一首诗《邻女》来赞美她:
娉婷十五胜天仙,白日姮娥旱地莲。
何处闲教鹦鹉语,碧纱窗下绣床前。
白居易将她比作日中嫦娥、陆地白莲,一样的艳绝清绝,连说话的声音都能令人如痴如醉。
热恋中的人们,大多如此,她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如果故事继续这样下去,倒是一桩美满的爱情旧时了,可惜他们是传奇,传奇总归是与众不同的。否则也就没有了后来的白乐天了。
两个人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白居易将心思说与母亲听,满心欢喜地他却如当头一棒和一般:母亲坚决反对。
首先,白家好歹也是官宦之家,而湘灵不过乡野村民罢了;更不用说,白母坚信儿子一定会走入官场,将来的婚姻也注定是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大小姐。白居易不敢违背母亲,选择了妥协。
而白母为了进一步拆散两人,又要求白居易离家远行,就这样,白居易怀着对湘灵的万般不舍前往江南。母亲以为江南锦绣之地,富贵温柔之乡,一定会让白居易忘却家乡的这个女子。
可是她还是错了。
白居易还是心存单纯的幻想,若是自己能考取功名,母亲是不是便会同意了呢?
唐贞元十六年,白居易二十九岁了,果然高中,他来不及享受四面八方的道贺就迫不及待回到了符离的家中,想亲口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并且他自然固执的相信,此时此刻他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了,也理所当然的能够迎娶自己心爱的湘灵了。
可是,母亲这个时候更加不同意了,此时儿子科举得中,湘灵这个乡野女子如今更是不能配得上自己儿子了。哪怕自己死掉,也坚决不同意。
在母亲的以死相逼下,白居易开始沉默下来,也进行了最为大胆的反抗。既然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那就拒绝一切吧!
白居易真的这样做了。
一晃又是多年。
时光漫长,因为思念的日子太过煎熬,时光飞逝,因为他如今已经三十九岁了。湘灵也在多年的等待中嫁为人妇了。白居易在亲族的劝说、母亲的威逼下,终究结婚了,女方姓杨,即使没有给她留下名字。即便她的丈夫身为大唐“诗魔”,他的一生为无数人立碑树传,却也终未能给她留以姓名。
她也是不幸的。
何况,白居易始终无法忘却曾经的恋人。
元和十年。白居易被贬为江州司马,在奔赴任所的途中。竟然与湘灵戏剧般意外相逢,总是造化弄人,那是一场多么令人感怀的邂逅啊!
湘灵已经四十岁了,当年的如花美眷已经两鬓秋霜,白居易也早已不再是当初的少年情郎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白居易只能祈愿曾经的爱人能够忘记自己,开始自己的生活。
南浦凄凄别,西风袅袅秋。
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
过去终是成了历史,那就让一切都随风散了吧!
散了吗?显然是不可能的。否则白居易不会将湘灵当年送的一双绣鞋随身携带,从年轻到年老。
也夜雨时节,还是会想起她,想起那个不知身在何方的远人: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江州一别后,两人此后再未相逢。人海茫茫,失了音信。
自此之后,大唐多了一个风流才子,他花天酒地的纵情声色,成了如今许多人口中的渣男。
只是,很少有人留心他老年的那一句诗: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相思,湘灵!
有一天深夜,他还是见到湘灵了,在梦中:
平生忆年消磨尽,昨夜因何入梦来?
她其实一直在他心里。她永远在他心里。
满目星河久,一枕清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