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凉凉的水是解暑妙方里的一味神药,予以谁人皆有用。擦一把臭汗,掬一捧清水,洗一把脸,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
已是烈日当头,我们加快了脚步。先生首当其冲地成为探路人。
上游的水被几块巨石挡住了去路,只能慢慢摸索着石块,找到缺口和缝隙后逃也似的溜了下去。
先生蜻蜓点水般从石块上一跃而过,立马到了对面,朝我使劲儿挥手。我顾及着怕弄湿了我的鞋,朝他直摇脑袋。“不来会后悔,这边有陶渊明的世外桃源!”经不住他的诱惑,我穿着一双透湿的鞋到了对岸。
藏在山石间的小瀑布从远处不急不慢地徐徐而来,没了气场,没了架势,但端庄的仪态还在。
回过头来,望向身后,这就是先生口中的世外桃源?我有些惊喜,在这峡谷荒野中出现一片荷田,粉红的花点缀了满眼的绿;我也有些落寞,为这一丘缺少打理和关照的荷田。
还是去寻瀑布吧,用不着悲天悯人,荷田自有荷田的归宿。
没有了路,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一片草地,我们寻到了瀑布边。与其说是瀑布,就我来看,更像是一汪流得正欢的山泉。
岸边的巨型石块宛如一张硕大的硬板床。顾不上什么形象,反正也没别人,我一屁股坐下去,觉得还不够舒服,索性躺平,任清风拂面,借大树为我撑起这一片阴凉。
放眼望天,天好蓝,云好白,耀眼的太阳被树叶遮住了光芒,一切都刚刚好。时间仿佛停滞,我开始昏昏欲睡,灵魂似乎在游离。我好像要胡思乱想、异想天开了……
隔岸歇息的爸妈一声呼喊惊断了我的思绪。我被拉回到现实中。走吧,返回对岸,让我的鞋再湿一回。
一见面,老爸就欣喜的告诉我,他发现了一棵野生的花椒树。树上结出了许多青色的花椒粒,饱满又壮实。老爸忍不住摘下一枝,把玩于手。老妈见着了,开始数落他。老爸没有回嘴,憨憨地笑着,转着那根采下的花椒枝,自顾自地朝前走去。我知道,此时的他超级耳背。
再往前是一片稀稀拉拉的竹林。竹林环抱着一塘浑浊的水。靠近塘边,可以看见水下有不少的鱼在吐着泡,烦躁地游着。估计应该是缺氧了吧。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叫,叫得我惊慌失措。先生提醒我们,遇狗叫不要跑,你越跑它越追。大家慢下脚步,继续朝前走,终于看到了那条恶犬,站在路边的高地上,凶神恶煞地探出个头,龇牙咧嘴地声声狂吠。我麻着胆子路过,还麻着胆子偷拍了它。它好像发现了,叫得更急,好在有根铁链栓住了它。要不然得有场恶仗。
小路的出口连着宽敞的柏油路。因为恶狗,我都无心看那株淡雅的绣球花。难道恶狗是护花使者,看谁都像采花大盗?
大家回到了主马路上。没有树的遮挡,紫外线瞬时超标。老妈站在路边等我们,遮阳伞撑了起来。她瘦小的背影立在一棵巨大的芦荟边,强烈的反差突然让我觉得她老了,小巧的身材敌不过一棵芦荟。
不远处一只小狗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们,锁链套着它的脖子,固定了它的活动空间。见着我们路过,它叫了几下,就没了声音,也许是太寂寞了,生怕叫急了惊走了我们。
路旁的绣球花静静的开着,农家的前坪干净整洁。主人不在,大门紧闭。楼房的台阶上有把长凳,正好方便了我们可以歇歇脚。无意间抬眼望到屋檐下有个窝。我说是马蜂窝,先生说是燕子窝。我问他怎么确定的,他让我看地上。原来地上有好多鸟粪。看样子,燕子还是挺爱干净的,不过它们好像只顾自己家的干净。
村委会的对面有棵古樟树。粗壮的树干倾斜于一方,和地面夹出了四十五度角。我真担心它会被自己过度开枝散叶给连累。说不定哪一天它那变了形的躯干支撑不住,狂风袭来,将它连根拔起。村民们好像意识到了大树的辛苦,保养和维护的材料摆了一地。
人们都喜欢挨着政府机关安家落户,城里人是这样,村里人好像也是这样。村委会边上的民房明显多了起来。花树下打盹的鸭,自制的不锈钢秋千,长了青苔的简易储水槽,马路旁山坳里的菜地,到处流露出人间烟火气。
顺着坡,从头顶上的古樟树下走过去应该就是我们的出发点了。这时候我们在马路边发现了那块让村民们骄傲的石碑一一百岁健康村。
适时地给老爸老妈鼓个劲,加下油,以健康为标准,以百岁为目标,希望他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走走停停两小时,累了就歇,歇过就走,两位老人没有掉队。饭点到了,我们的停车处就有一户农家,年轻的老板娘还热情地为我们指过路。今天的午餐就试试她家吧。
小茶品起来,小牌打起来。有爸妈在的日子,真希望长一点,再长一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