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看守所有一个规矩,就是死刑犯是不可以管号(每个号子都有一个管理人员)的,但是死刑犯一定是号子里权利最大的,所以华哥不能管号,就便宜了小胖子,他叫张忠。
安顿好我,张忠问华哥:“华哥,那洪峰要不要按规矩办一下?”
华哥摆了摆手,对我说:“洪峰,你自己去洗个澡吧。”
我忙点头:“好的,华哥,热水在哪?”
张忠哈哈大笑:“你以为是在家里?还有热水?自己去水龙头那里洗吧。”
现在是寒冬,虽然是南方城市,可是气温也已经是零度以下。洗冷水?
华哥见我为难,又说道:“这是规矩,进来的人都要帮他洗一个将军澡,你就免了,但是澡还是要洗的,去吧,别坏了规矩。”
我不懂什么叫做“将军澡”,但我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再说,人家已经给你面子了,就不能得寸进尺,我点了点头,慢慢地脱下了衣服。
洗澡的地方就在放风间,我光着身子走进去,扫了做事的那些人一眼,能感觉到他们失望的眼神——没戏看了,来了一个关系户。
冰冷的水淋在我发烫的身体上,冒出一阵阵的热气,仿佛我洗的不是冷水,而是热水,其实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但心里还是有一丝丝暖意,因为已经渡过了进看守所最危险的第一步。
后来我才知道,所谓的“将军澡”,就是人脱光了衣服蹲着,然后管事的拿着杯子舀一杯冷水,从头上慢慢地淋下去,直到把全身都淋透,之后擦上肥皂,管事的将杯子换成瓢,舀一瓢水,用尽全身力气朝人身上狠狠地甩过去,犹如一根鞭子抽打在人的身上。
基本上,第一轮杯子之后,整个人已经全身哆嗦,上牙齿打着下牙齿,站都站不稳了。到了第二轮换成瓢,冷变成痛,只听到惨叫声。我没经历这种酷刑,但我没有想到,最后我会成为酷刑的实施者。
洗完澡,没有安排我做事,华哥把我叫了过去,让我陪他聊聊天。
华哥犯的是故意杀人罪,因为替朋友出头,吸毒之后头脑有点发热,下手重了点,把人给打死了。一审下来判了死刑,现在正在上诉。
在知道了我的事情后,华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事,你放心,很快你就可以回去了。”话锋一转,又问道:“你读了很多书吧?”
我点了点头,回答道:“还行吧。”
华哥双手一拍:“好,以后号子里的写写画画什么的,就交给你了!胖子说他也有点文化,结果写个字都写不好。”
我听出来了,华哥对张忠不满意。我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但是我不喜欢张忠那张见风使舵的脸。我知道,他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我突然想到了胡警官:“华哥,胡干部这个人怎么样?”
华哥看了看我,冷笑一声:“他?这里有名的胡一刀。怎么?想跟他搭上关系?没必要!有我在这里,你还会吃亏吗?想要什么,想吃什么,你跟我说。”
我脸上受宠若惊,但心里却不以为然。在过渡号的时候,小李跟我说过,在这里,谁都不要相信,谁都有可能成为你的敌人,谁都有可能在背后捅你的刀子。
这句话我已经体会到了。就像小李一样,我相信他,他把我介绍到了206号子,如果我跟华哥不是老乡,我会有这么好的待遇吗?他们俩可是仇人!
“华哥,谢谢你,我知道你仗义,照顾我,但是我也不能总是占你便宜,我是想着让家里给送点香烟和槟榔什么的。”
华哥“嗯”了一声,低头想了想,说道:“你这样,写个条子,你要买什么都写上,我让人给你带出去。”说着便拿出纸和笔。
我写下我需要的东西,又问道:“华哥,可以给家人写几句话吗?”
华哥看了看外面,确定没有警察在门口,说:“不要涉及案子,但可以告诉你家人怎么去做。”
一番交谈之后,我对206号子也基本上有了一个了解。这个号子一共有16人,头铺两个,华哥和一个叫袁虎(贩毒)的。二铺三个,张忠(诈骗)、邓军(涉黑)和刘强(打架斗殴)。接下来就是中铺和下铺了,盗窃的、贩毒的、非法拘禁的等等,年龄最小的才18岁,没人叫他真名,都叫他小古。
接下来,围绕这个方寸之地的明争暗斗,即将展开,而我,也无法置身事外!更多精彩,敬请期待!别忘了关注哦!
g众h:查马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