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过去了,彼时在一家军工企业的露天电影场看《流浪者》的时候,印度的种姓制度造成的后遗症,流浪汉拉兹和法官的女儿丽达的歌舞及梦境,给敏感的少年如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如今宝莱坞的电影在传承歌舞形式中大胆创新,出现了不少好作品。
这里我之所以提及少年时期看过的这部印度电影,是因为它与我青年初期读这部宗教抒情诗集有启蒙与渊源,更主要的原因是印度的宗教对其舞蹈、电影、雕塑、建筑等艺术均产生了非常深远的影响,诗歌也不例外,《吉檀迦利》就是颇具民族特色的作品。
作为泛神论代表作的《吉檀迦利》,描写了诗人对神的赞颂,对神到来的渴望,与神失之交臂的失望,以及与神合一的狂欢,寄予了诗人对无限世界的向往和沉思,从诗作的字里行间,时时处处都能感受到诗人生命激情,若无形的力量,引导着读者走向诗人精心构筑的充满激情、弥漫爱意的世界里。
36
这是我对你的祈求,我的主——请你铲除,铲除我心里贫乏的根源。
赐给我力量使我能轻闲地承受欢乐与忧伤。
赐给我力量使我的爱在服务中得到果实。
赐给我力量使我永抛弃穷人也永不向淫威屈膝。
赐给我力量使我的心灵超越于日常琐事之上。
再赐给我力量使我满怀爱意地把我的力量服从你意志的指挥。
☞一心向内,反求诸己。与其说是对主的祈求,不如说是对自己的祈求。谁能够让你拥有强大的内心?不是别人,而是你历经磨难痴心不改,饱经风霜气节不变。“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清除思想的苍白贫乏,勇敢地承受人间的忧患,“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摆脱庸俗琐碎,满怀慈悲与爱意,服务于博爱的神。(安居士/海滨20200301)
37
我以为我的精力已竭,旅程已终——前路已绝,储粮已尽,退隐在静默鸿蒙中的时间已经到来。
但是我发现你的意志在我身上不知有终点。旧的言语刚在舌尖上死去,新的音乐又从心上迸来;旧辙方迷,新的田野又在面前奇妙地展开。
☞“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源头活水是对大自然的亲近,对普罗大众的关切与热爱,对艺术的执着追求,对神的虔诚敬畏,对意志力的不断磨砺。唯其如此,才会除旧布新,告别舌尖上死去的言语,汲取生活中的营养,在新的田野和新的音乐中获得创造的灵感。(安居士/海滨20200301)
38
我需要你,只需要你——让我的心不停地重述这句话。日夜引诱我的种种欲念,都是透顶的诈伪与空虚。
就像黑夜隐藏在祈求光明的朦胧里,在我潜意识的深处也响出呼声——我需要你,只需要你。
正如风暴用全力来冲击平静,却寻求终止于平静,我的反抗冲击着你的爱,而它的呼声也还是——我需要你,只需要你。
☞拒绝伪诈与空虚,摆脱种种欲念的引诱,走出漫漫黑夜,走向光明晨曦。在风暴中寻找平静,在喧嚣中回归安宁。“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始终保持真诚和善良,不违初心,让信念的旗帜迎风飘扬。“我需要你,只需要你。”专注于这份恒久不变的感情,把颂歌献给唯一的信仰。(安居士/海滨20200301)
39
在我的心坚硬焦躁的时候,请洒我以慈霖。
当生命失去恩宠的时候,请赐我以欢歌。
当烦杂的工作在四周喧闹,使我和外界隔绝的时候,我的宁静的主,请带着你的和平与安息来临。
当我乞丐似的心,蹲闭在屋角的时候,我的国王,请你以王者的威仪破户而入。
当欲念以诱惑与尘埃来迷蒙我的心眼的时候,呵,圣者,你是清醒的,请你和你的雷电一同降临。
☞诗人直面内心的冲突,外界的干扰与对宁静的渴望,欲念的诱惑与理智的清醒,死黑的盛怒与明亮的火光,干枯坚硬的心灵与甘霖的滋润,尘埃轻云的遮盖与澄澈深邃的心境,沉重尖锐而又残忍的现实,可怕的绝望灼烧着内心的希望,巨大的对立中突出了神的力量与意志,彰显了人作为主宰者的高贵与伟大,“让慈云低垂下降,像在父亲发怒的时候,母亲的含泪的眼光。”诗人赋予自然万物以人格,让一颗饱受煎熬的灵魂获得雨水清凉的慰藉。(安居士/海滨20200301)
40
在我干枯的心上,好多天没有受到雨水的滋润了,我的上帝。天边是可怕的赤裸——没有一片轻云的遮盖,没有一丝远雨的凉意。
如果你愿意,请降下你的死黑的盛怒的风雨,以闪电震慑诸天罢。
但是请你召回,我的主,召回这弥漫沉默的炎热罢,它是沉重尖锐而又残忍,用可怕的绝望焚灼人心。
让慈云低垂下降,像在父亲发怒的时候,母亲的含泪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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