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的一个同事叫小因,是被她的亲姑姑收养的。
小因出生在84年,是家里第一个孩子。当地的风气是奉扬多子多福,重男轻女现象很严重,没有儿子的家庭就会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说他们是绝户头之类的话。所以虽然当时计划生育很严,却几乎是没有独生子女的。
因为小因的爸爸是镇上的公职人员,没法像一般人家那样找找人罚点款就能再生一个,单位的勾心斗角让他不敢随随便便地落下把柄,就是如果当时非要超生是肯定要丢铁饭碗的。
所以小因一出生就让全家陷入了这样的阴云里,爸爸妈妈甚至有把她丢掉的念头,是的,就是这么夸张,想把她丢掉,据说要是送人的话被发现了对爸爸的职位也存在威胁。
这时爷爷发话了,不准把孩子丢掉。然后全家人开会,爷爷做主把小因交给刚结婚的姑姑抚养,姑姑当然一万个不乐意,因为小因的妈妈和这个小姑子关系一向不好,甚至一见面就恶语相向,要不是爷爷压着,姑嫂俩早就薅头发抓脸的掐多少回了。
姑姑自己还没孩子呢,就要抚养她最讨厌的女人生的孩子怎么可能愿意呢?爷爷说,小因的抚养费由他来出,而且爷爷百年以后遗产可以留给姑姑一份,如果姑姑不愿意抚养小因,就什么也没有。
爷爷之所以这么有底气是因为他真的有钱,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很混得开,生意做得不错,而且特别会来事,在当地是比较有威望的一个人。姑姑自然清楚她老子的身家,所以纵然多少不乐意还是把小因抱回家了。
小因一岁的时候,姑姑的儿子出生了。姑姑对小因好不好呢?用小因自己的话说就是没干过活,而且吃好的穿好的。姑姑把她伺候的很好,但是对她的态度给对弟弟是截然不同的,完全没有爱的那种。
她的存在像空气一样,爸爸妈妈弟弟更像一家人,他们一起说话的时候小因要是插一句,根本没人接她的话,他们还是该说说该笑笑,好像都没听见一样。
她那时候还不知道姑姑不是亲妈,所以想努力地表现好点,想帮忙洗洗衣服做做家务什么的,但是她只要一要干活,姑姑就赶快跑过来夺去她手中的活说:“哎呦,要你干什么活,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小因上初中的时候,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姑姑索性也就不避讳了,提起小因的亲妈就说:“那个女人把你生下来一看是个丫头就想马上扔掉的,要不是你爷爷的话,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啃窝头呢!以前天天给我对骂,怎么放心把自己的孩子给仇人一样的小姑子呢!我要是和她记仇,像她那么狠心的话,一天打你十八顿也不多。”
十几岁的年龄,正值青春期,小因天天在这样的环境里,以前觉得自己像个外人,现在知道自己真的是外人,那种心理伤害可想而知。她的同桌恰好是比她还要苦逼的人,同病相怜让心心相惜早恋,姑姑知道后,没打她,可是言语上的侮辱像刀子一样,每天都有意无意地深深刺她几下。
后来,她的小男友辍学了。她上了职高。因为她从小的生活相对来说比较富足,姑姑家有生意做得很不错,爷爷也经常给她钱,对于她来说,物质并不重要,她想要爱。可是这爱没人给,姑姑这不谈,亲爹妈后来生了个儿子,对小因这个女儿压根就没问过,仿佛这世上没她一样。
后来姑姑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姑父上司的儿子,说家产多少多少的,看姑姑说起钱的那副样子,她心生厌恶,叛逆心突起,不管姑姑怎么说,就是不同意,而且态度很生硬的坚决拒绝。姑姑气愤不已,一直到现在见了她话里话外还都是对她恨铁不成钢的愤慨奚落。
因为后来她嫁给了那个同病相怜的早恋对象,从此过上了不仅穷、苦、累还天天气半死的生活。可是能怪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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