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莫高窟一直以来是我心中的一块圣地。初中时的中国历史课本上有对莫高窟的介绍,有对其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的高度评价。那时只是把它作为一个知识点去感性地背诵记忆,不会从理性的角度去分析、体悟它的价值,莫高窟长久以来只存贮在我的记忆里。 年岁的增长、阅历的丰富、经济的好转,让我从高中时就产生的游历中国的梦想一步步地变为现实。高中的地理课上,我们不断地在纸上旅行。从某个地方出发,乘坐什么交通工具,经过什么铁路、水域或海峡,到达某个游览地点,看什么样的自然风光,有什么样的人文景观,吃什么样的美食,参与什么样的活动等等,陶醉于画旅游线路图,把涉及到的地理知识和历史知识填充其中,这之间感受到了自然的神奇与历史的博大精深。一个明晰而又强烈的梦想也随之产生,只要经济允许,只要有时间,只要能走得动,定要游历中国乃至世界。 在这个梦想的引领下,工作之余,便会迈开双脚走到想去的地方。登上过88层420.5米的中国第一高的金茂大厦,俯瞰过大上海流光溢彩的夜景;流连于丽江的小桥流水,体会过古镇的朴素与幽深;乘坐过渤海的游轮,领教过大海的壮阔与激情;站在华山之巅,感受到了“山登绝顶我为峰”的豪迈;五彩池边惊叹于自然的神奇瑰丽……身处西北,朝西朝北的方向很少涉足,尽管莫高窟萦绕心头已多年,但始终约不到同行者未能成行。 去敦煌看看窟,去酒泉访访友。约好的伙伴,到出发时只有我和霞。霞向往敦煌已很久,她对敦煌的了解很深入,就想亲眼目睹敦煌的壮美。我俩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西行的火车,K367载着我们一路向西前往心中的圣地——敦煌。 同一个硬卧车厢里,年轻夫妇和他们的两个女儿拥有了07号的上中下三个铺位。08号的中铺是一位寡言的小伙子,一路上把目光交给了手机。我的铺位是08号的上铺,霞的铺位是08号的下铺。有点恐高的我对上铺心有余悸。上学时架子床不敢住上铺,透明的玻璃地板上移动半步就哆嗦不已,恐高源与小时候的一次经历。 几个小伙伴在一起玩耍时,其中一个提议说去他们家的楼上玩。她上过他们家的楼,很好玩,我们便跟随她到了她家。这个楼,不是现在意义上的楼,而是在土木结构的厦房内,在距离地面三米左右的地方用小椽大圆木等纵横作支撑,家境好的人家在上面铺上木板席子,就可以用来储存粮食和杂物;家境恓惶的人家就铺上用荆条编制的笆子,再在笆子上面抹上泥,泥干透后就和笆子粘合在一起,楼面也是平整的,也可存粮食放杂物,竖一架梯子就能从地面上到楼上。到她家里后,小伙伴们一个个踩着梯子上到了楼上,我最后一个上了楼。楼上没有堆放多少东西,但光线昏暗,黑洞洞的,我心里顿生恐惧。别的小伙伴在楼上又蹦又跳又喊,楼面随之上下晃动,我吓得不敢动弹,生怕楼蹋了掉下去。狂欢了乐够了,一个个又踩着梯子下去。我一个人留在楼上面,腿发软眼发酸,不敢往梯子上踩,别的伙伴站在地上昂着头对我说别害怕,把脚放在梯棍上就下来了,但我怎么都办不到,急得在楼上哇哇大哭。不知是谁叫来了父亲,魁梧高大的父亲三二下就上到了楼上,抱起我如拎小鸡一般就把我放在了地上。从此我就很怕登高处,恐高的毛病就落下了。 霞不会知道这一点,要休息时,霞说你比我胖,我比你灵活,你睡下铺,我睡上铺,不由分说就上到上铺,我心里很感动。和霞相识是在大学时的体育课上,两个系的女生放在一起上体育课,彼此都知道姓名,但不是很熟悉。毕业后分到了同一所高中任教,相知的序幕就拉开了。霞的年龄比我们一同去的莉、铃、宁都小,但最活泼最聪明。我们在一起相依相伴五年,彼此照顾,彼此学习,彼此促进,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同事、好同学、好姐妹、好朋友。这种同窗情、姐妹情、朋友情穿过时空的阻隔,延续了二十多年,历久弥新,坚不可摧,牢不可破。为了爱情,为了家庭,为了孩子,为了事业,为了前程,我们五姐妹四散在了不同的地方,但我们时时彼此牵挂,处处留意对方,每年总要找机会聚一聚,老公们相互之间成了朋友,孩子们也成了朋友。这份友情成了我们生活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让我们感到温暖,感到舒心,感到友情的重量,感到友情的力量。 07号铺位上的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看了让人羡慕。上车后年轻的母亲上到中铺休息了,九岁的大女儿和三岁的小女儿围绕在父亲的身边。大女儿皮肤微黑,很沉静;小女儿皮肤白皙,头发卷曲,很像芭比娃娃。原想着旅途中有这两个孩子应该让人烦心,小孩子叽叽喳喳爱吵爱闹不顾他人的感受,坐车时碰到这样的旅伴只能自认倒霉,但这俩孩子出乎人的意料。车开不久后,年轻帅气儒雅的父亲拿出笔记本,给大女儿画行车线路图,边画边讲地理和历史知识,大女儿聚精会神地听着,小女儿也把头凑过去,瞪大眼睛看着,讲了一段时间后,大女儿拿着书上到上铺去读,小女儿也要上去,父亲双手举起小女儿把她放到上铺,一会儿,小女儿又嫌上铺站不起来要到下铺,父亲又把她抱下来,如此几次,父亲始终顺着女儿的心意,一点不烦躁,温文尔雅,小女儿也渐渐安静下来。晚饭时分,睡在中铺的年轻母亲醒了,下来准备吃饭。三份可加热即食的米饭是他们的晚餐,父母各一份,两个女儿一份。先是妈妈给小女儿喂饭,喂了几口后,小女儿又要让她的姐姐喂,九岁的姐姐接过饭盒,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给妹妹,每舀一小勺都要吹一吹气,生怕烫着妹妹,自己一口都没有吃。姐姐喂妹妹吃饭的情景就像是一幅油画,色彩明丽,内容丰富,情感动人。吃完饭,一家人又开始做游戏,都是轻声细语,生怕影响了别人。和年轻妈妈的攀谈中我们知道,他们是成都人,前一天坐了14个小时的火车到宝鸡,又从宝鸡坐火车去敦煌,从成都没有直接到敦煌的车,怪不得她一上车就休息。 我和霞吃完自带的煎饼卷土豆丝后,闲着没事,就磕带的南瓜籽。小女孩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我一下子明白了小女孩也想吃瓜籽,就抓了一大把给她,她不肯接,在妈妈的示意下,她才和姐姐接过了瓜籽儿。姐姐一个接一个地给她剥瓜籽,她满脸灿烂地张着嘴一个接一个吃着,没有让姐姐吃,姐姐一个瓜籽也没吃,姐妹深情看着让人心动。 一路前行,除了看风景,年轻父母和大女儿手中的书始终没有放下过。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大女儿沉静爱读书的习惯和父母的濡染有着密切的关系。“行千里路读万卷书”在他们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有形的书和无形的书,让我们领悟到了世界的丰富多彩。大自然是一本无形的巨书,一路上,我们在不停地用眼睛阅读,风景随着火车的西行在不停地变换着内容。郁郁葱葱的植被,高低起伏的丘陵,沟壑纵横的原野,寸草不生的高山,辽阔无边的戈壁,一一呈现在我们眼前。不到西部你体会不到广袤无垠、辽阔无边、天地相接、一眼望不到边这些词语的真正内涵。突然想到,日本发动侵华战争时,想在三个月内灭亡中国是多么的可笑。数百公里的无人区,几千几万人置身其中,就像一个蚁群一样渺小,人有时在大自然面前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越往西行天黑的时间越晚,暮色苍茫时已经九点多,十点钟火车上的灯熄了。整个车厢十一点以后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或大或小的鼾声,而我却不能入睡,中铺的小伙子在不停地咳嗽。是帮一帮他还是置之不理,经过一番内心的斗争,我下床站起来,问中铺的小伙子有没有治咳嗽的药,他说没有,我把包里准备的随身药品咳特灵给了他两粒,看着他吃下去之后,我才睡下。药很快就发挥了作用,小伙子不咳嗽了,不久就进入了梦乡,我也达到了浅睡状态。听到火车前行的咣咣声,我的思维又活跃起来。整个车厢的人都睡着,但司机却在工作着,他们要精神高度集中两到三个小时才能换一次班,茫茫戈壁很容易视觉疲劳,为了旅客的安全,不能分心,不能分神,不眠的还有在车厢来回巡视的乘务员。他们和司机一样,跟随一趟车从出发到返回,连续四五天都在车上工作和生活,不能照顾孩子和家庭,不能和家人团聚,他们用自己的辛劳,为万千旅客提供服务,他们和其他劳动者一样,应该受到人们的关爱尊重。交通工具的日新月异使天涯成比邻,不同年代的公路、铁路建设者们,用他们的汗水和智慧浇开通途之花,我们应该向他们表达崇高的敬意! 次日早晨十点三十分,我们到达了敦煌站。接站的刘师傅早早地等待在出站口,一顶草帽让人顿感安心。草帽是劳动者的象征,既廉价又实惠,能遮阳能挡雨,不占手,双手可以自由活动。刘师傅接过我们的行李包,放进车后备箱里,娴熟地驾驶着他的黑色桑塔纳2000载着我和霞驶离了敦煌火车站。刘师傅的车是我们事先包好的。我们不想选择跟团旅游,想自助游。我们的这个想法得到了在酒泉的莉的赞同。莉从关中地区到酒泉已近20年,在酒泉拥有广泛的人脉。她让敦煌的朋友给我们联系了住宿,敦煌的朋友建议我们包车,他又给我们联系了刘师傅的车。我们和敦煌莉的朋友未曾谋面,但他替我们想得很周到,我们在敦煌的行程都是他帮我们规划的,我们每天的行程他都牵挂着,或微信或短信时时在提醒我们注意事项。莉经常对我们说甘肃人热情豪爽对人心诚,从莉的朋友和刘师傅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感谢素不相识的敦煌的朋友的帮助,感谢他为我们联系到的皇冠假日酒店。皇冠假日酒店位于西域路上,酒店虽然不大但干净、温馨而舒适。电梯的设置很独特,不刷门卡电梯不运行,安全防范措施到位。 刘师傅把我们送到皇冠假日酒店,约定了下午接我们的时间就开车离开了。到房间安顿停当后,我们就下去吃饭。在饮食一条街,我们吃了享誉全国的兰州牛肉面,我和霞约定,不吃大餐,只吃有地方特色的小吃。羊肉粉汤、驴肉黄面、张掖臊面、酒泉糊锅、酿皮、凉粉、杏皮水,我们一一品尝,饮食比我们想象的要好得多。跟旅游团旅游时只能吃团餐,量少味差吃不饱,餐费不少收。这也是我们选择自助游的原因之一。吃饭上有自由,想吃什么就可以选择什么,想去哪里吃就可以去哪里吃。吃完饭休息了一个小时,刘师傅准时到楼下来接我们去莫高窟。我们网上约票的参观时间是下午三点半,为了减少对莫高窟的损害,景区采取预约制,只能在网上实名约票,游客总量每天控制在6000人。游客的体温、气息都会对壁画产生影响,为了让壁画留存的时间更长一些,敦煌研究院提出了保护性参观的建议。未完待续
西行漫笔 高爱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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