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市场里毛茸茸,黄澄澄的杏子,毫不犹豫买了一些回来。
杏肉软,酸,甜。吃完杏肉,把鼓鼓的杏仁排在桌上。故乡那棵高大的杏树碧绿的枝叶便在眼前摇曳,清脆婉转的杏哨声便在耳边回荡。
端午节前,是插秧的季节。扯秧苗,捆秧苗,甩秧捆,插秧,我都会做,我都喜欢做。水在脚踝周围荡漾,便有了快乐;空荡荡的水田秧苗晃动,便有了希望。
劳动半天,妈回去做饭,我和姐去打杏子。
杏树长在路边的山坡下,高大,葱郁。爷说,这树是我们家的,不知是哪一辈载种的。树虽高大茂盛,结果却不密。在杏果尚青时,走近了都难以发现树上挂果了。只在临近端午,才发现叶间隐藏着硕大的果实(杏子虽比桃子小,可我再也没有吃到那么大的杏子)。
我爬过桃树,李树,枣树,柿子树,板栗树,却从没爬过这棵杏树。第一根可以抓住的枝,离地丈许,树干太粗,上不去。树粗,摇不动。只有用石头砸。我爬到山坡,捡起半大的石头,看路上没有行人,便朝长有杏子的枝扔过去。枝震果落。在杏子成熟的时候,一个石头能砸下好几个杏子。
砸完便在草从中寻找掉落的杏子。春末夏初的野早疯长,扒开它们把杏子一个个装进草帽。看似树上没落下几个,却很容易把草帽装满。
拿回家,小孩大人都来吃,不需要洗的。桃子要去毛,板栗要剥壳,柿子要晒熟,杏子拿起来就能吃。
吃完了,挑最大的杏核,洗净晒干,在粗糙的地面磨啊磨,直到露出一个小口,看到里面带皮的杏仁。水泥地面最好,可是农村没有,所以常常带杏仁到学校去,下课找一面墙来磨。
豌豆大小的洞出现了,拿来妈妈做鞋的大针,在杏核里面扎,搅,挑,满含油脂的杏仁被倒出来。我们不知道,我们扔掉的,是如今昂贵的杏仁。
杏哨便做成了。嘴唇放在小口边,一吹,清脆的声音流淌出来,和竹笛声一样动听。气息时大时小,时急时缓,声音便与鸟鸣般婉转。
放学了,刚进村口,妈便知道我回了,因为杏哨声越过树梢,传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