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这段时间在读云游客的《江湖丛谈》，书里主要介绍了旧社会跑江湖的一些江湖事，有江湖的规矩，江湖中的行当，分为“风”“马”“雁”“雀”四大门，“金”“皮”“彩”“挂”“评”“团”“调”“柳”八小门，这把小门把社会上很多跑江湖所做的事情全部包罗进去。这些江湖生意当中，有真的，有假的。

像“挂”子行，就是打把式卖艺的，这都是真功夫，什么双峰贯耳，银枪刺咽喉，甩头一指，这些都是经过长时间的练习才能学会的，都有真功夫，这些多是祖上是武术世家，或者是镖门的人，最终由于买卖不景气，流落江湖。

“评”“团”“柳”是吃张口饭的，分别是说书的，说相声的，和唱小曲小调的。能挣着钱也是凭本事，苦练技艺，衣食父母们捧。这也是江湖上真才实学的门类；

“彩”这一门是杂技，魔术。“皮”这一门是卖药的。这两行是半真半假，真假参半。

这八大门里，唯一一个一假到底的就是“金”买卖，说为“金”买卖，就是算卦。可以这么说，至少在跑江湖的这些人里，么有一个算卦的是真的。即便是知道算卦是假的，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去算一算。存在就是合理吧。

02

在我刚记事的时候，父母因为工作的原因，就把我放在爷爷奶奶家生活。那个时候我就像爷爷的小尾巴，他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可能是父母都不在我身边，爷爷对我尤其的疼爱，也喜欢带着我各处走走。那个时候，最喜欢跟着爷爷去赶集，随着我国城市化的进程不断向前推进，赶集在很多地已经消失匿迹。代替赶集的可以去超市，可以去菜市场。那个岁月，物资匮乏，特别是在农村，当需要买一些买蔬菜、瓜果时，或者油盐酱醋，只有在清早赶集。如果是想买一些大件的生活用品，会去赶会。

赶集是需要早起的，我岁数小，嗜睡。可是每当听说爷爷第二天要去赶集，我就会克服懒床的毛病，早早醒来，坐在爷爷那个破旧的“二八”自行车的大梁上。去赶集的好处很多，有什么想吃的糖果，时令水果，都可以缠着爷爷买一点，打打牙祭。

和爷爷一起赶集的次数多了，就发现一个规律，那就是爷爷每个月一定要去卦摊上算卦。算卦的先生有一个小马扎，面前摆上一张一米见方的画上八卦人像的红布，旁边还有一个一尺长宽的小黑板，就可以营业了。

爷爷到了卦摊上，先拉拉家常，然后就会很虔诚的问卜。爷爷对算卦先生说，要算一算远在外地工作的俩儿子（我爸和我小叔）的情况后。算卦的先生拿三枚古钱，摇了六次，每摇一次，就会在小黑板上用粉笔画一个符号，像“6”又像“9”，估计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得懂。把奇怪的符号写完，需要些时间。算卦先生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爷爷会显得特别认真，并且时时刻刻注意算卦先生的面部表情，如果表情缓和，爷爷就会显得轻松，如果表情稍有异样，爷爷就会显得紧张。卦象画完以后，就开始解卦了。爷爷就会问算卦的先生，自己的儿子在外地身体状况怎么样？工作的顺利不顺利，有没有外人欺负，儿子和儿媳妇的关系处的怎么样，两口子有没有吵架，会不会缺钱。那一次得知四叔养了一条狗，爷爷末了还会问问算卦先生，养的狗欢实不欢实。仿佛算卦先生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问卜以后，如果一切顺利，爷爷脸上一定会显得很轻松，整天的心情都会好很多。从早集上回来的时候，面带笑容。有乡里乡亲打招呼的时候，会忍不住的把算卦的结果和他们说一说。在叙说的时候，面露喜色，眉毛上扬。那种幸福的感觉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如果有时候算卦不是好，爷爷离开了卦摊就会去邮电局，拍个电报，让小叔和爸爸小心行事，趋吉避凶。

现在想想，不是我的爷爷迷信，而是他对孩子的真诚的爱。

03

那一年，奶奶病了。到村里的小诊所打针，吃药都不见好。吃西药，吃中药也都没有起色。现在我才知道，奶奶不是生了一般的病，而是得了癌症。那个时候，我爷爷所在的地方，还么有先进的医疗设备能够对癌症进行检测。

眼看着奶奶日渐憔悴，爷爷就想起了村西边有一个教书先生，兼职算卦，据说他能算出来凶吉祸福。有一天傍晚，刚刚吃完晚饭，爷爷就从家里找出来一条“黄果树”牌的香烟，夹在左胳膊腋下，带着我去村西头教书先生家。

把烟放到桌子上，对教书先生说明来意。爷爷在村子里口碑很好，人缘不错。教书先生不敢怠慢，拿出钢笔和信纸，在煤油灯下写写画画。左手掐着手指，咕咕叨叨的说一些什么。算完以后，告诉爷爷，要想治好奶奶的病，一定要找桃核儿，壁虎。将壁虎用瓦片培干，碾成粉。和桃核儿一起煮，喝水，就会痊愈。那个时候正值隆冬，哪有这些个东西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找齐药引子，奶奶喝下去，说是见好了，爷爷很高兴。

后来我才知道，是奶奶故意说好了，因为她怕爷爷心里难受。爷爷也不是迷信，是对妻子深深的眷恋。

04

后来奶奶病情越来越重，到县医院里看完，说是没得治了，爷爷才接受了现实。给看坟地的时候，爷爷又找了一个在当地十里八乡都很有名气的阴宅先生。先是去请了两次，把阴宅先生请到家来，找了村里比较有威望的老辈儿人作陪，先请阴宅先生好好的吃了个饭。那个饭局的规格很高的，都不让我们这些孩子靠近。刚想靠近那个饭桌，三米以外，就被爷爷用眼神瞪回去了。家里的几亩地全都看了一遍，最终找到了一穴地，这个地方主后代兴旺，孙子辈里有秀才。

后来，我在发挥失常的情况下，依然考了一个不错的大学，爷爷听了很高兴，给我说，那个阴宅先生算得真准。

05

不知从什么时候，我发现母亲也喜欢算卦了。每年年初都会买上一本由什么香港著名命理大师写的“万年历”，买回家后，就翻到属蛇那一栏，看看我今年的命运怎么样。如果去买菜，碰到算卦的摊子，她也像我的爷爷一样，给算卦的先生一些钱，给我算算我在外面工作的怎么样啊，身体状况好不好啊，啥时候结婚啊，有没有难处之类。

算完卦以后，母亲都会给我打个电话，嘱咐我，找什么属相的女孩子，婚姻会幸福，今年的财运之类的。我不止一次的告诉她，这是“金”买卖，是生意，骗人的。可是母亲还是会重复爷爷曾经做的事情。

这个“金”买卖，一假到底。长辈对后辈的爱，永远也没有底。

06

好了，今天就写到这里吧，各位朋友如果有什么好的建议，欢迎留言，我爱你们。

你们每个人都是最棒的，都值得我发自内心的尊重。

——言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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