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打工这些年(9)

09

         李健离开志强后,直接面临的问题就是下一步去哪呢?出来的目的就是找工作的,也不能为了在一个地方确保能生存,有地方睡觉,有地方吃饭,就害怕去更远点的地方。而且时间拖得越久,对信心和士气的打击也越大,本就不多的钱也会越来越少,直到弹尽粮绝。李健必须换个地方再继续找工作,这样找到工作的希望也会更大。

         李健打算去深圳布吉南岭村,先去找另一个同学贺大勇。大勇也是李健同一所中专学校,一同由学校安排出来打工的。然后他们又都是干了不到一年,一起回老家的。后来,李健在家上班养猪的这些年,大勇又回到深圳,并找工作到现在的这家公司打了两年工了。大勇所在的公司也是一家日资企业,叫兄弟公司。那时通信还很不方便,没有普及手机。关于大勇的消息,都是通过同学之间相互打听得来的。

        贺大勇为人热情,而且身高一米九几,在哪都显得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平时大家伙都叫他“高个儿”。李健一路找到兄弟公司园区门口的保安室,然后报了贺大勇的名字和他的高大特征,让保安帮联系一下,保安很快打了厂里的内线电话联系上了他。正值下午三四点钟的上班时间,“高个儿”在电话里让李健在外面等他两小时,下班后在厂门口碰面 。

         李健和贺大勇在同一所中专学校读书时,他们是同年级的,但不同班。大勇是机电专业的,李健是化工机械专业。那时他们俩经常在学校操场上一起打篮球,别看大勇人高马大,性格特随和,有很强的亲和力。

         当初一众同学,一起由学校送出来打工时,大勇和李健的另一个同班同学肖锋一起被安排在龙岗一家生产表壳的工厂。李健和肖锋两人比较志趣相投,在学校就关系一直比较要好。当初刚到深圳时,李健还特地去龙岗看望过肖锋和大勇,所以大家相处都不错。

         李健当初从深圳回老家时,就是同大勇还有肖锋,三个人一起离职了,然后一同回老家的。其实当初李健也并没有想着回老家,当时总以为自己所在的公司发展前景不好,还能够选择福利待遇更好的公司。

         那时同学们都是初出茅庐,没一点社会经验和工作经验,更多的是意气用事。李健和肖锋先离职后,在外呆了一阵,发现工作并不是那么好找。那时正值香港回归前夕,社会治安抓得特别严,天天有治安队查暂住证。由于李健和肖锋辞工后没有工作,也就没有暂住证。有好几次他们被治安队盘查了,别人看他们还是刚出来的学生就放过他们了。最后一次被治安队盘查时,一个好心的治安队员跟他们说:“现在查得严,没暂住证的会统一抓到东莞樟木头,让家长来领取或遣返,你们不要真被抓走了。”他健和肖锋也着实有点害怕了,看来是真得先回老家了。那时,他们手上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的。

         贺大勇还在表壳厂上班,李健和肖锋找他商量,准备借点路费先回家。大勇手上也没有钱,有一个办法就是急辞工,厂里就会让结工资走人。李健也没有料到,贺大勇居然立马就办了急辞工,然后结了五百多块的工钱。这样三个人买了三张回老家的长途客车卧铺票,买完票后,手上基本上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回去的一路上,李健躺在卧铺车上饿得两眼发慌。邻座的是一个也是在外打工的女孩子,看他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以为李健是晕车不舒服,好心的递了一个苹果给他了。李健找个时机偷偷咬了一口,然后又悄悄递给旁边的肖锋了。肖锋咬了几口又递给了“高个儿”。后面肖锋碰碰李健的胳膊,原来剩下的一点点苹果又递回到他这了。李健偷偷的把苹果的核和苹果上的一点点把把,都嚼乱吞下肚子里去了,李健相信饿了一天的胃一定有足够的能力消化它们。“高个儿”和肖锋在之前的一个长途汽车停靠点,还两人共吃了一碗面。他们两个都个大,可能需要的能量消耗也大一点。他们有剩一点点面条让李健下车去吃,李健借口不想吃,一直没有下车。李健感觉确实有点不好意思,三个大男人共吃一碗面。那时还是年轻小伙子,有点好面子,怕别人看到了难为情。

         卧铺车的终点是到沙市的,在沙市下了车,还得再买回去当阳或枝江的汽车票才能到家。大家搜刮全身,余下的所有钱,硬是凑不到三张票钱了,好像还差十元钱。

         情急之一,李健开口去找别人拉赞助了,说难听点是找别人讨钱去了。李健记得和他们一同坐车的有一个胡子大叔,通过沿途有过的简单交流,他觉得那个胡子大叔为人比较正义,有希望得到一点资助。由于同行的都是老乡,胡子大叔在车上问过李健他们情况,李健老实说:“我们是学生出来找工作,没找到又回来了。”胡子大叔肯定了他们出去闯荡的精神,也深知年纪轻轻在外面闯荡确实不容易,对他们的行为表达出支持和同情。李健预感他会慷慨出手帮他们一把。

         李健找到那个胡子大叔时,他正下车后在车站买早点。李健走过去礼貌的说:“老乡,能不能帮个忙。我们三个人买车票回家,还差十元钱。”胡子大叔很爽快的递给了李健二十元钱,并说:“余下的钱也吃个早餐吧。”

         就这样,李健和大勇肖锋三人又买了客车票,然后坐汽车在枝江高级中学下车。因为靠这一趟汽车,还是无法做到三个人各回各家的。经大家商量,由肖锋去枝江高中,找他上高中的同学借钱,这样几经反转,大家才算各自先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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