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什么时候我才可以长大?”
“你啊,等咱们家的苹果树开花结果的时候你就长大了。”
“那是什么时候?”
“是一段喜庆的时光,不要着急,用心等。”
这是小时候我跟在父亲身后我们爷俩的悄悄话。
那个时候,我很小,父亲也年轻。
我们家有两处果园,相隔不远。那个时候还没有开花,父亲几乎把自己的全部都留在了那儿。
果园距离我们家很远,一个村西头,一个村东头。
春暖花开,父亲带着我们姐弟几个都到了果园里。那时的果树还小,几乎都算是树干啊。为了避免不被风吹倒,父亲把木棍斜插在果树旁边固定。
那几年赶上大旱,果园也变得饥渴。那个时候哪里有什么水泵啊电机啊什么的,只有井。村里为了抗旱,新添了几口井,可总觉得离我们家果园还是有一段距离。父亲没说什么,带着我们推着平板车,车上大大小小的都是桶。他不让我们靠近水井,总是让我们站的挺远,他自己拿了一条绳子拴在桶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放进井里,我至今都不知道空间不大的水井,父亲怎么把水拎出来的?只记得父亲弯着腰,手臂挥舞着,一下就把水拎出来了。
就这样,果园被父亲弯着腰一桶一桶拎出来灌溉。
慢慢的,果树渐渐变绿,果园开始充满了生机。
果树小的时候需要看守,一是防盗,而是防风。父亲和我们经常住在果园里。有一天晚上,果园的另一旁有几束光来回摆动着,我们吓坏了,会是谁呢?又来做什么呢?父亲让我们躲在果园里不出来,他走了出去。哥担心他,也悄悄跟了上去,夜深人静,就算是小偷,也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吧?父亲去了十多分钟,那几束光没有消失,竟然停止不动了。我害怕极了,可又不知怎么,当时拿起一根铁锹就跑了过去。还没跑到那儿的时候,几束光离开了。父亲回来看到了我说:“傻孩子咱们回去吧,我以为谁呢,几个逮兔子的。”我缓过神来,拉着铁锹跟在哥和父亲身后,当时那感觉就好像打了胜仗一般。
那几年,苹果价格一直往上涨。
村里人看着我家的果园逐渐成型,纷纷跑来找父亲商量。
后来,慢慢的,村里果园多了,可父亲忙了。哪家的果树病了,哪家的也想种植果树了,父亲总是和他们一起商量着,也这样生活着。
我们家的果园全都是富士,很多人知道,富士是秋天成熟的,可想要吃上最好的富士,需要等到冬天,等寒霜降临,满园的富士都红了脸,摘上一个咬一口,那种甜有点让人无法自拔。
村里几乎没有人愿意种富士,苹果种类多,有春天收获的,有夏天收获的,唯独秋冬交错的季节变得扑朔迷离,好像在我印象中富士比较多的。他们喜欢快,大都是春天或者夏天成熟了。
想法决定行动,确实如此。
几年以后,他们的果树开花结果了,我们家的也是。不同的是他们家苹果成熟的颜色大都是黄色和青色,我们家的是红色;不同的是他们忙碌在春夏,而我们在秋冬。
那几年,村里多了瓦房和摩托。
唯独我们家,依然如故。
那几年的冬天是白色的,不知怎么变得格外的寒冷,好像秋天就是冬天。满园的富士到了快收获的季节,谁也没想到由于天气的异常,好多裂开了嘴。父亲坐着说:“因为寒冷来的早,苹果熟的也早,咧开嘴是熟透了,好吃。可这样一来就不好卖了。”
确实,那几年,若不是乡里乡亲帮忙,可以说是颗粒无收。
咧开嘴的富士在市场上是卖不出去的,老乡纷纷跑来说自己家的亲戚需要,你要两百斤,他要三百斤的,没过几天,满园的富士被分的差不多了。
父亲高兴的要请大伙吃饭,可他们都说父亲客气,根本不用。
有一天晚上,父亲把我们几个喊到一起,他说:“有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有时也在人。乡亲们这份情谊咱们必须记得,不论什么时候都要记得。”我们默默的点着头,是啊,情谊如山,更是感动地天。
后来,果园多了起来,价格慢慢的也低了下来。
再后来,果树渐渐的消失在村里。
即使如此,每次想起,我还是怀念那几年。怀念走在果园里的时光,怀念富士咧开嘴的时光,更怀念乡亲帮忙的时光。
都说时光飞逝,时光也会永驻。
任凭岁月不饶人,但留真情在我心。
我想有个家,院子有六颗果树宽,十颗果树长。门前栽上几颗果树,待到北风吹,陪我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