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地平线

很多年以前在报纸上看的畅销书排行榜上看到过《消失的地平线》。最近在图书馆无意中看到了它,于是借回家阅读。

小说很短,开头引子先卖个关子。几个人聚在一起,无意间有人提到了一个地方,巴斯库尔,顿时气氛就不同了。那里一年前爆发革命,在人员撤离期间,有一架飞机被劫持,但是至今都不知道飞机在哪里降落了,也没有人提出赎金什么的。官方也只是简单报道说有一架飞机失踪了,仅此而已。没有人知道真相。大家都说起了一个人,康维,曾经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聪明,会多种语言,讨人喜欢。聚会结束之后,卢瑟福私下跟“我”讲起了重遇康维的情景,并写下了康维描述的那一段失踪日子经历过的事情。

飞机开到靠近西藏的荒凉高原,驾驶员发病死亡,飞机上四个乘客,一个基督教修女,一个美国商人,还有康维和他在大使馆工作的同事,商量怎么找到生路。正值此时,一行少数民族装扮的人抬着轿子走来,轿子上的人居然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康维他们跟着那些人,爬过了高山,来到了一个“世外桃源”,香格里拉。那里一切都如此神秘,康维渐渐喜欢上那里的生活,那里的人,尤其是一个叫罗珍的会弹漂亮的古琴的女孩,还有那里的山和月亮,一切都那么符合他的性情。而修女选择留下来传教,美国人选择先留下来躲避追捕,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经济罪犯,而后发现香格里拉的金矿,有了发财梦。唯一想离开的就是康维的同事,一个年轻的小伙,马林森。马林森眷顾着自己的家人,他放不下世俗生活。而活佛跟康维说,时间会治愈好那种跟世俗生活断裂的伤痛。康维从活佛口中得知他们是怎么会被选中来到香格里拉,这个神圣的寺区是如何建立发展起来的,以及“长生不老”确有其事。

康维相信了。那天晚上活佛圆寂,传位给康维。这时候马林森急忙让康维跟他走,因为他已经找到每隔一段时间就来送货的队伍,对方答应带他走。但是康维不愿离开,把一直以来隐藏的活佛告诉他的秘密转告马林森。年轻的伙伴不相信什么“长生不老”,因为他看到并感觉到罗珍是很年轻的,不是活佛说的已是百岁老人。最重要的是,罗珍答应跟他一起离开。康维犹豫了,但是还是决定留下来。结果去而复返的马林再度森哀求康维,他害怕翻越深不可测的高山,而康维是爬山的专家。在马林森眼中,康维是他的英雄,康维对他也是很爱护。不知道在什么驱使之下,康维答应马林森,一起离开。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

回到“我”和卢瑟福的谈话。在船上重遇,康维把故事告诉了卢瑟福之后就悄无声息地走了。卢瑟福尝试找康维,只知道他从泰国往北方去了,再无音讯。他去西藏寻找香格里拉,询问有经验的探险家关于卡拉卡尔山的存在,调查康维谈到的居住在香格里拉的几个外国人,所有的答案都证实不了香格里拉的真实性。最后他找到当时在重庆教会院医治过康维的医生护士,就要放弃之际,护士提到康维是一个女人带过来的。卢瑟福找到医生,问那个女人很年轻吗。医生回答说,很老,没见过那么老的女人。

“你认为,他会找到香格里拉吗?”

这是最大的悬念。香格里拉真实存在吗?抑或那是康维的臆想?

很多迹象表明,香格里拉不存在。一,康维为之神往的卡夫卡尔山有8000多米高,跟喜马拉雅群山差不多的高度,那怎么无人知晓呢?二,没有任何地图标记过香格里拉。三,在昆仑山附近的每个人都没有听说过香格里拉。而且,康维在一战中受过伤,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内心应该受到创伤,很多人都说康维变了很多。

也存在很多疑点。一,康维弹奏出肖邦风格的却从未发表过的乐曲,因为那是在香格里拉遇到的肖邦弟子收纳的乐谱。二,有人说看到过坐在轿子上的中国人,说一口流利英语,邀请去附近一个喇嘛寺区。三,医生口中的很老的女人极可能就是罗珍。因为“长生不老”,罗珍在香格里拉是年轻的模样,离开之后就迅速老去了。

我想,《消失的地平线》想引起的不是大家对所谓香格里拉真假的猜测臆想,而是关注战争和生命的意义,两者是息息相关的。

故事发生在1931年,一战已经结束十三年,八年后二战开始。书中没有直接描写一战的残酷,没有写康维在战争中究竟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只有寥寥几字写康维不愿想起战争,厌恶战争。所以他在香格里拉那么平静安宁的地方找到归属感,愿意离开世俗尘世。那里不会受到大家的关注,战争波及不到,人类的文化得以以书籍,传承的方式保存下来。战争不止夺去生命,那些自古积累下来的文化精神也被摧残。

如果人有无限长的生命,或者有超越现实的人类寿命,该如何去渡过漫长的岁月?有了更多时间,我们可以好好专研自己喜欢的东西,音乐,诗歌,语言,技术,让生命开出一朵花来。这样人生结束的时候是不是就不会彷徨,不言后悔了。有人说要把每一天当成是第一天,对世界保持好奇心和热情;有人说要把每天当成生命的最后一天,做最重要的事情。如果把生命无限延长,我们的种种欲望或许就不会那么强烈,明白什么事情是该做的,什么是真正的梦想,真实的爱好是什么,生命的形式就越加清晰明了。听起来是很美好的事情。我们都向往世外桃源,但是康维最后有了怀疑而选择离开,或许只是想证明长生不老的秘密是真或假;而罗珍,在香格里拉那么多年,按照活佛的说法,早已喜欢上那里的生活,抛下了世俗,最后她抓住机会离开了,即使路途艰难,即使离开也就意味着死亡。

香格里拉可以是一座山,一方寺庙,一个湖,要寻找它,那是“最为庸俗的事”,因为它在我们的心里。“一个人不能找到一个去处比他自己的灵魂更为清静。尤其是如果他心中自有丘壑,只消凝神一顾,立刻便可获得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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