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中的重要他人——我的姆妈

    今晚要在教育行走群里进行语音分享,主题是:生命中的重要他人。在我四十多年生命历程中,在人生中的关键时刻,给过我关爱和帮助的人很多,他们深深地影响着我的人生。而姆妈,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对我影响最深的一个人。

  姆妈是集鲜明的优点和鲜明的缺点于一体的一个人。姆妈身上最为明显的缺点是脾气暴躁、不轻易给人温柔。她还是一个总是把情绪写在自己脸上的人。她的高兴会呈现在脸上,她的忧伤也能从脸上看出来。她的童心比较缺乏,是一个几乎不懂得孩子心事的人。

    一、姆妈是极其勤奋和富有生命力的一个人

  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对姆妈最大的夸赞是勤劳。姆妈是一个极其勤劳的女人。在我看来,她是那些乡下那些女人中最为勤劳的一个。她的勤劳一方面是由于她的本性造就,另一方面也是由于生活中有太多的万不得已。

  姆妈干活时像个男人。乡下人家那些属于女人的家里活,像洗衣做饭、锄地种菜、洗衣带娃等等。姆妈样样都干,有些属于男人的活,像搞双抢时挑谷子等重活,只要姆妈能干动的,她都干。姆妈干的最主要的活,是做小生意。姆妈赚的钱是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她是文盲,认的字不多,但她能说会道,很会算数,是个做小生意的能手。

  姆妈的勤劳深深地影响着我。姆妈从不说教,从很小的时候起,看到姆妈干活,我就会依自然地跟着她干。她洗衣服,我也学着洗衣服。她做饭菜,我也学着做饭菜。她干农活,我也学着干农活。她卸窑挑砖,我就卸窑装砖。姆妈说一不二,干活速度快,我也跟着她快速地干活。搞双抢时,乡里邻居见我干活那模样,常常羡慕地夸我,母亲会谦逊地说:“确是,我家妹子顶得半个劳动力了。”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觉得干活是天经地义的事,从不嫌苦怕累。现在想来,这都是姆妈给我的榜样作用。

    此刻,我的眼前一直是姆妈干活时的身影。小时候,她为我们操劳,照顾家里里里外外。后来,她常年租住在城里,做小生意赚钱养家。她总是像男人一样从乡下挑着一担担一百多斤的货物去城里卖,赚点钱供我们读书。而现在,她年过花甲,依旧保持着勤劳的本性,为我们洗衣做饭,照顾孩子,照顾父亲。如果说,是勤劳让我拥有了责任感,拥有聪慧和善良,懂得爱。这一切都是母亲的功劳。因为母亲的勤劳传染给了我,并成为我性格的一部分。

  二、姆妈是极其会调节心态的一个人。

  那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姆妈的婚姻由并不幸福。从我记忆起,姆妈和父亲几乎天天拌嘴,有时还打架。现在他们老了,依然吵架拌嘴。最近几年,我终于弄明白了父母之间矛盾的原因:健康阳光的姆妈是不可能与有多重人格障碍的父亲建立和谐的亲密关系的。当我把父亲的病讲给姆妈听之后,她对父亲的暴躁脾气缓和了很多,拌嘴也少了很多了。

  可是,姆妈在年轻时,是过得非常的苦的。姆妈嫁过来之后,不仅要照顾我们两个孩子,还要干家务活,要赚钱养家。她永远无法依靠父亲。而且,她还要帮父亲处理各种善后。因为父亲无法与人正常相处,他总是要搞出各种事情出来的。姆妈就这样,被逼着从一个小媳妇,变成了家里的主力。

  但是我的文盲母亲,确是一个极其了不起的人。在一次差点喝农药自杀未遂之后(我两三岁左右,在她面前哭),她从此变得无比勇猛。她用稚嫩的肩膀挑起了整个家,也挑起了我和弟弟的人生。

  她变了,她变得善于交朋友,她有一个好朋友,我们叫她慧珍姨的。姆妈跟她一起烫头发,学着抽烟,打牌,打麻将,跟她一起做生意赚钱养家。姆妈在乡下还会做媒,成人之美。当然,姆妈对外人非常泼辣。她会骂父亲,很凶很凶地骂那些可能会欺负到她的人,但她从不骂我和弟弟。在我的记忆中,我从没被姆妈骂过或打过,一次都没有,虽然她几乎不跟我聊天,也不问我的心事。姆妈像一只勇敢的母鸡,努力寻找食物喂养鸡雏,也拿出随时跟人拼命的勇气保护她的雏鸡。

  现在看来,我的姆妈的了不起之处在于,她敢于抗争。她是文盲,她不识字,也没什么见识,但她有胆量、有气魄,像个男人一样勇敢。她一直以她的微薄之力努力地活下去。为了能活下去,她不断地调整自己,改变自己。

  我的老二常常生病,我总是忧心忡忡。过年的时候,老二又咳嗽不止,我的心病又上来了。姆妈劝慰我:“凡事随着来。”这是家乡的土话,言外之意就是:凡事尽力而为。尽人事,听天命。听了姆妈的劝慰,我顿时豁然开朗。姆妈,果然是极会自我调节、很有人生智慧的人。

  三、姆妈是极其好强和目标明确的一个人

  上世纪九十年代,在我读初中的时候,姆妈在长沙暮云镇做小生意,小有余钱。她就跟父亲商量着盖房子。我们家的房子盖了又拆,拆了又盖。一共三四次。她不能容忍别人说我们家的房子破旧。

    另外,姆妈把钱存起来供我们读书,她总是说:“我吃了没读书的亏,就算去讨米,我也要供我的孩子读书,只要她读得进。”她从没因为乡下人重男轻女的思想而动摇送我读书的想法。我想,我的每一次考试考得好的时候,一定给了她很多动力。但是,她又从不过问我的学习,也不问我有没有难处,有没有开心的事,她也从不说教,也从不说她有多辛苦让我努力学习长大回报她的话。她像大山一样无言。她似乎只干活和赚钱。但我知道,姆妈想对我说的话她都用她那愁苦的眼睛说了,用她那像男人一样挑着重担的肩膀说了,用她那被担子压弯的背说了……

  四、姆妈是个极其善良的人。

  姆妈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她极其泼辣,脾气很大。但是她心肠很好。每次有人来讨米讨饭,姆妈总不会亏待他们。

  姆妈极其孝顺。外公外婆的身体一有风吹草动,姆妈总是非常忧虑。总要腾出手头的活去照顾他们。外婆最后躺在床上的那段日子,姆妈把大侄子寄放到了他处,也要亲自照顾外婆。我耳濡目睹母亲的孝顺,我读初中时对爷爷也十分孝顺。那时,爷爷经常清早空腹来镇上摆摊,我就利用下课的时间买几个包子馒头送去他的摊位。我并不是爷爷最得意的孙辈,但是我却十分体谅他的辛苦、对他非常孝顺。姆妈知道这事,并不表态。我依旧孝顺爷爷,跟姆妈学着孝顺老人。我现在发现:父母最好的教育是以身作则,言语反而显得多余。

  不管生活有多难,不管她跟父亲有多少的矛盾。每次争吵完之后,母亲依然用她全部的力量爱着我们这个家,爱着我们,从不言放弃。

      姆妈常对外人:我身上没存一分钱。姆妈说这话看似极端地谦逊,我听来她却像是在极端地炫耀,言外之意:我虽没存钱,但我要用钱时,我的儿女都会心甘情愿地给我,也拿得出。姆妈以她的言传身教影响着她的两个孩子,但我们不及她的百分之一的优秀和能干。我常常因为有这样的姆妈而自豪,我也在努力成长,也希望继续成为让她自豪的模样。最后,写下一首小诗,与这篇文章一起,感谢我最敬爱的姆妈,祝她身体日日康健,晚年日日欢歌。

    写给姆妈的诗

您从没对我说过,

您是爱我的。

但我从您的眼神里,

从您的肩膀上,

从您弯曲的背影里,

从您煮的可口的饭菜里,

从您那一声声叮嘱里,

......

读出了您对我的那份深深的爱。

此生,

我是多么幸运啊,

能做您的女儿。

永远爱您,

我的文盲姆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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