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邪恶就像蜜蜂制造蜂蜜”,戈尔丁将社会的缺陷归结为人性的缺陷,从而认为人的堕落不是社会原因,也不是私有的熏陶,乃是人自身的幽暗本性导致。在故事中他选取了一批孩子作为主角,讲述了他们被困荒岛中是如何分裂、怀疑、自相残杀,而不是同心协力战胜困难,戈尔丁将人性的恶在孩子的世界中用更加直接、更加残酷的方式展现在人们面前,使人看到了战争年代里的麻木与杀戮、和平世界的模糊不定、野蛮对民主的征服,荒唐的权威等主题,引起人们对“恶”的思考。
戈尔丁是怎样塑造“恶”的呢?首先在他的背景架构中架构出了两个相辅相成的对立世界——荒岛与战争。
经历过世界大战的戈尔丁更加懂得这个世界的本性与面貌。他发现的人类最大的疑难问题是:如何去懂得生命的无畏与自然生存的混乱。所以他将故事背景设定为还未发生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孩子们流落到一座荒凉的珊瑚岛上,他们所在的荒岛虽然与世隔绝,但是静谧安详,不受外界叨扰,没有战争与死亡,而他们所无比渴望的“文明”世界此刻正战火纷飞,上演着混乱与死亡。荒岛与战争世界成为相互映衬的对立体,此刻拉尔夫所坚持的“生火求救”的概念就成为了一个伪命题,他们甚至不曾思考过是什么将他们送到这个他们被他们视为桎梏的荒岛上,所谓的“救赎”又该如何定义?
即使在这个毫无文明可言的社会中的野蛮是切实存在的,但文明世界中又是否有民主可言?最后他们用一场大火将珊瑚岛化为焦土,也亲手摧毁了这个安宁的世界,途经此地的军官要将他们带回文明社会,可那个世界当中又是否能为他们带来真正的幸福?戈尔丁借这珊瑚岛的覆灭、孩子们的自相残杀、民主的失落、野性的暴露等将一个缩小版的社会暴露在人们面前,提醒着人们,放纵暴力、社会无序、野蛮横行等终将导致文明的覆灭。
在这个过程中,人们的群体活动助长了内心的邪恶。困在岛上的孩子自成团体却无秩序。拉尔夫的海螺在最初就起到了召集群体的作用,这也让他为成为群体领袖作了铺垫,然而领袖之间出现对立的两方,拉尔夫和杰克,一个组织大家生火、盖茅屋、建立秩序;另一个带领大家打猎,取得肉食,却并无秩序。一开始团体当中出现分裂的时候,孩子们没有走向杰克,并不代表他们认同拉夫尔,因为他们无法判断形势也不知什么是正确。本能与欲望是驱使人们做出选择的重要因素,在对食物的渴望中他们屈服了,并且投入到一个尽情释放本性的集体当中,这就像原始部落中人们总是愿意跟随能带他们打到更多猎物的头领,而不是教他们写字的野人。打猎和杀猪时候反反复复出现的吆喝象征着集体无意识,生理需求成为了首要目标,对价值和尊重的追求则变得遥远,这种需求层次的变化在社会当中则象征着了一种倒退。
所谓的蝇王和怪兽只是人们心中的邪恶所滋生的幻象,人们将猪头献给他们恐惧的怪物来自我安慰,那被苍蝇围满的、腐烂的猪头就像是人们心中的邪恶的缩影。勇于直面内心的恐惧才能战胜自己,也才能看清真相,西蒙做到了,却也意外地被无意识的集体狂欢和恐惧所害,而无法将真相告诉更多的人。在迷失与暴力当中,孩子们对拉夫尔的追捕就像对待猎物一样,这种没有正当理由的、对同类的残害是扭曲人性的展现,难以想象在还是天真稚嫩的孩童时期竟然会暴露出这样毫无节制、肆意狂妄、视人命为草芥的野性与凶残。在本能驱使下、在集体的失智中对独裁的顺从,以及对这种不负责任的权威的毫无反思,让我们看到了人们的心中源源不断滋生的邪恶,令人毛骨悚然,也令人扼腕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