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萍,七十年代的一个农村姑娘,在家中排行第二,上面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姐姐作为家里的第一个孩子,父母送她去了学校,最小的弟弟作为男孩子,也同样被父母送去了学校。
而她和妹妹,家里也没钱再供他们去上学了,作为不能上学的孩子,王萍每天的生活就是跟在父亲后头去田里干活。早晨天还没亮,父亲起床后,王萍就得跟着一起起床,她总是起得比上学的孩子还要早,无论寒冬还是酷暑。
王萍每次站在田间看到同龄的孩子上学、放学,再看看自己面前的一亩地,眼睛里总会流露出羡慕,可是下一秒就会被父亲叫唤,接着干活。
王萍的手指越来越粗糙,其中的一个大拇指在被镰刀不小心割到后变了形,留下了永久的伤疤。
时间过得很快,在王萍的大姐嫁给她的大学同学后,王萍的婚事顺其自然就被父母关心了,可是作为一个基本上一天都在田野干活的姑娘,王萍真没几个认识的男生,更别提心仪的了。
当然在王萍的思想中,婚姻还是听父母安排就好,她从来没有过“自由恋爱”这个观念。
王萍20岁那年,她的婶婶给她介绍了一个邻村的男孩,男孩比他大两岁,在家中也排第二,婶婶说对方的家庭还不错,家里的房子还是两层的楼房呢。
王萍曾跟女儿说起当年第一次见到丈夫的情景:你爸啊,当时上身白衬衫下身喇叭裤,看起来高高瘦瘦的,手里提着一只鸡就到我家来了。
那一次的相亲双方家长都很满意,同年,他们就在父母的安排下结婚了,婚礼还算热闹,摆了有几桌,就这样,王萍成了另一家的人。
婚后的第二年,王萍生下了她的大女儿,家里的人不太满意,他们想要的是个男孩,于是在那个计划生育格外严格的时期坚持让她又怀孕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保守着这个秘密,但是身体是说不了慌的,王萍怀孕五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很明显了。
王萍害怕极了,担心自己会被村里抓计划生育的人抓住,她跟丈夫说,我们跑吧,等以后计划生育松了再回来。
丈夫却犹豫了,尤其是在看到村子里其他跑了的人的家门都被拆掉之后,丈夫更加不敢了,他安慰王萍,不要紧的,我们再小心点,不会有事的。
可惜,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在那个狭小的村庄,一天,一伙人闯进了他们家,带走了王萍。
他们将她关进了一个小黑屋,而里面是许多跟她一样大着肚子的女人,没等她反应过来,从外面进来几个人,说是要给她们做引产。
王萍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她的身体被死死按住,冰凉的仪器从下体穿进,她哭喊着,求他们放过她,可惜没有一个人理她,她缩着身子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个肉团,依稀能看出是一个成型的男孩。
从那以后,王萍再也没办法怀孕了。
经过那次事件,王萍怨恨上了丈夫,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离婚,因为他们那一代脑子里就没有“离婚”这个词。
都说时间会冲淡一切,王萍和丈夫的日子逐渐归于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生活还在继续。
在女儿五岁那年,王萍和丈夫决定把孩子留给她的爷爷奶奶带,他们出去打工,毕竟在家种地的钱太少了。
王萍跟着丈夫去北京投奔已经在那打工几年的老乡,老乡是做早点生意的,见了王萍夫妇后,就让他们在铺子上帮忙,顺便学习手艺。
一年后,他们在别的地方租了一个店面也做起了早点生意。
王萍和丈夫每天半夜三点起床准备早上的食材,五点把所有的东西装上小三轮,骑到铺子上,五点半左右开门,一直忙到差不多十点,再收拾一下,去市场买第二天的材料,就这样日复一日,他们做了二十年。
年纪越来越大,王萍和丈夫也有了离开北京的念头,终于在女儿结婚那一年,他们卖掉了那间陪了他们二十年的早点店,回来在老家的小镇上开了一间特色早点店,只不过这次他们是雇人干。
以前的日子总是那么的忙,感觉时间总是不够,现在一下子闲下来了,王萍总感觉不知所措。
她的女儿就跟她说,那你可以做些以前想做却没能做的事啊,你现在不是有时间了嘛。
王萍摇了摇头:小的时候,我想读书,可是家里没那么多钱;怀孕后,我想留下那个孩子,可是不被允许;现在啊,不想了,就这样挺好的。喔,有一件,我想要个小外孙,热热闹闹的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