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息作為我的第一位受訪者并不感到意外,她曾慫恿我做過很多自己一直不想做或者不敢做的事,緣於我一直對於周遭人士有種疏離感,保持旁觀態度,她總看不慣。蘇息一直都很勇敢,勇敢愛勇敢受傷;在一次酒醉后拉著我哭訴了許久,很多壞情緒傾瀉而出,出於禮貌也出於對她痛惜,我耐心聽完所有,卻讓自己心緒堵得慌,竟翻湧縈繞在我腦袋中嗡嗡響了許久。
忍無可忍,半夜爬起來碼字。
蘇息有一天無意間看到我的blog並沒有意外,說你嘴笨,本來就應該寫字的料,只是不肯動筆而已。聽得我兀自失神,自從寫字開始,每隔一段時間總會燒掉自己的手稿,那些字有著宿命般的短暫,“我寫什麽都是錯的”我這樣告訴蘇息,再後來,她再也沒有講過任何她的故事。
窺探他人內心本就是自己害怕的事,聽他人講故事是并不見得有多輕鬆,對方在講述時,自己會不自覺地滑入對方心裡深處的黑暗沼澤,無法預知的恐懼總會在聆聽過程中席捲而來。再後來越發自閉,蘇息說,你再不寫作你就無可救藥了。
我開玩笑地說,不如我開一個專欄好了,專門寫你的故事,蘇息嗤笑一聲,我哪有那麼多故事,你何不做個訪談,好好與他人聊天,反正你不愛講,但你不可不寫。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賦,浪費天賦是最不可以原諒的。
可是,一個故事就是一個世界,我真要走過那麼多的世界?
蘇息,我願意寫你的故事,真的假的都好,我的專欄名字應是:那些對任何人都好的人,卻是最無情的。我害怕看到的是,当他们在谈论爱情的时候,他们实际上爱的只有自己。他们为爱卑微到尘埃中,但我却永远无法感同身受。我笑著對蘇息說這些擔憂時,蘇息已經在我眼前抱膝坐下,說,開始吧,你的錄音筆呢?
我翻開手稿中的某一頁塗鴉:
洛陽花開,
繁華燦爛時,
已是頹靡之始;
世人只見美好,
卻道是你我情深意重時
未曾心安
未曾心熄
長相思
長相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