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雀儿又转头向花三娘欧十三凤姑吴远嘻嘻笑一声,脸色却是狰狞无比,道:“那两废物死了,该你们上了……嘻嘻,嘻嘻……”赵二郎也跟着疯狂笑道:“呵呵,嘿嘿……该你们上了……呵呵,嘿嘿……”他二人虽带笑音,脸上却神色狰狞,绝无一点笑意,月色下看上去越发诡异。
欧十三正待说:“不,你们尽管来杀了我们,我们也绝不会再为你们两个妖人所使……”却觉肩下一轻,花三娘不知何时也滑了出去,呆呆向王方旋走去。徐二海吴远也挺了朴刀,凤姑拿出一对女子用八斩短刀,也向王方旋走去。他心下大惊,待要喊住几人时,心头突然一阵迷糊,脑海里思绪如在雾中,只想到杀了,杀了那白衣少年,大家伙就有了活路,杀了,杀了……不知不觉中,他也跟在后面,走向王方旋。
“杀了,杀了,”王方旋眼神木然,对缓缓向他走来的花三娘等人视而未见。他身后赵二郎双手在空中挥舞,急速消瘦下来的身体怪异的扭着,似乎乡间被神灵妖孽上身的神汉,眼中绿色火苗大盛,整个眼珠甚至整张脸庞都被烧了起来,绿油油火光抖动,如在阴间。口中呜哩呜喇不知喊着什么,初时还能听清“杀了”二字,后来就漫漶不清,似乎他与人在争吵着什么,又似乎他在说着梦话,在月光中独自做梦。
“杀了!”突然间王方旋眼神内敛,恢复清明,冷冷一笑,左手长剑剑鞘蓦然间激射而出,插在土里,跟着转身长剑一挥一挑,“咯吱”一声,赵二郎一颗头颅飞上半空之中!却也奇怪,他身子离头后,黑血呼喇喇从颈子里灌出,但身子竟僵而不倒,头颅在半空中已成一团绿色火焰,焰火中似乎仍有模糊不清的“杀了……杀了……”声音不停滚动。王方旋“哼”一声,看那团火焰落下,右手短剑跟着挥出,那团绿色火焰触剑而灭,落于地下还是头颅,只两颗眼珠全被划破,眼帘里血红一片,身子也跟着扑跌在地。
文雀儿“啊”的一声大叫,不停扭动身子突然向后趔趄几步,一跤跌倒,眼神里绿色火苗黯淡许多,眼角处鲜血滴下,流在肉白脸庞上。“哼,”王方旋远远看定她,冷冷说道:“‘媒鬼之术’,役鬼而为鬼所役,岂能制我?破你‘媒鬼’一只,阁下想必也心神大损,还不快现形出来。”
“嘻嘻,呵呵,”文雀儿勉强坐起身子,不但眼角流血,这一时嘴边竟也淌下一道鲜血,她虽带笑音,但脸色凄绝,一双眼珠滚来滚去,竟变为男音,道:“会大藏气术,小哥儿你果然厉害,不愧十年修行……”
王方旋心中一震,想道这男音尖细,想来就是背后役“媒鬼”之人了,他怎知我修行十年,莫非是认识我来?又想刚才几为“媒鬼之术”所乘,引发心中无穷悔恨、杀意如白浪滔天,神思摇动着实悬于一线,亏得日日炼境悟境,内观性命生死于纤维之处,才能崖岸自高,任他浪打,守住心中一点清明,破了一只“媒鬼”。“媒鬼”之术,反噬极厉害,那役鬼之人这时想必体内五脏如焚,头疼如裂,看剩下那只“媒鬼”文雀儿模样,役鬼之人自保也快不能,他这时收功,或可只伤十年元气,再要熬下去,多半不疯即傻。想来役鬼之人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且看他说些什么。
文雀儿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笑容,男音尖利颤抖,道:“小哥儿还是小哥儿,修行到了,毛却未长齐,嘻嘻,嘻嘻……”她身子突然抖了几抖,全身衣服不解而落,赤裸裸肉体全亮在王方旋眼中。这时月上中天,月光大明,她下身上身全都暴露无一丝牵挂,反射月光,白花花充满诱惑。她又站起,不停扭动,恢复女音,唱道:
阿姐阿姐儿去寻人,寻来寻去寻着子小官人。千方百计骗他动情,脱裙解裤,抱他上身。姐道郎呀,好像冷水里洗疮弄得我痒,月亮里灯笼空挂明……
王方旋眼前突然一暗,跟着白雾弥漫,雾气中无数裸女向他走来,缠绕在他身边,挨着他身子贴着他脸庞手伸入衣服里抚摸他的脸庞,在他耳边不停呻吟道:“小官人,妹妹好痒啊……你这杵儿好硬啊……”王方旋一时身子如被火烧,特别是下腹处,热的厉害,全身像有无数老鼠钻来钻去,痒得难受,骚动难安。他心里道一句“不好!黄昏时山林里小溪旁竟被‘媒鬼’种了心引……那役鬼之人竟宁可散功,也要跟我一拼……”待要硬忍住心头情欲,上前去灭了剩下‘媒鬼’,身边情形突然又变,裸女消失只剩下一个,长着文雀儿样子,盘在他身上,只说:“好哥哥,好哥哥,快点儿治了我痒……”他脑中轰的一声,突然间又回到了黄昏时的山林,小溪旁他竟化身为小鼈龙吴远,与文雀儿肉身缠绵,那种燃烧身体的亢奋、自身下至脑中的酥痒、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来的舒爽,让他情能自禁,只要喊了出来。
他硬忍着,将要破口而出的长声呻吟憋回喉中,心头反复念诵:“人之大患,在有肉身!欲火为妖,女阴为魔;红粉鬼魅,白肉做泥;我有心眼,照彻混沌。”将那股欲火硬逼回丹田之中,双眼生怒,看着身边盘旋呻吟的文雀儿,便要挥出小牙。突然间眼前情景又变,文雀儿竟又变成黄娥,赤裸身体盘旋在他身上,小手仍在他衣服里摩擦,动作却缓慢了许多,一张艳丽不可方物的脸儿痴痴看着他,道:“方哥儿,小姐姐等着你好多时候,你为什么不理不顾?道是什么,修什么,比我好么……”又突然咬着他耳垂,在他耳边轻声吟唱,也听不清唱词,只是丝丝飘在他耳中,似乎个虫子般爬着。
他对黄娥之情,种的本深,他本以为定中窥杨慎黄娥夜话时已开解了那份情愫,但少年好色而慕少艾,在不能移情于其他女人时,那种初萌恋情,如何能解?藏的越深,反扑越大。再加上他又切身体验到小鼈龙与文雀儿欢爱时的种种酥麻舒爽欢愉,这一会心中时常念兹在兹的黄娥就裸着身体盘在他身上,他心中巨浪涌动,一波盖过一波,只想抱了黄娥,解衣相对,与她做跟文雀儿小鼈龙相对的欢愉之事。
“不能,不能……小姐姐已嫁人了,她有了状元相公……”王方旋脑海中昏昏沉沉,只有一点人伦大防撑出神思。远处扭动的“媒鬼”文雀儿见王方旋只是僵立在月光中不停摇头,突然凄厉一声惨叫,不但眼角嘴角,耳中鼻中全流出道道鲜血,口中惨呼:“我本清白人家,也有信义,为何如此惨死……儿啊……冤啊……”王方旋眼前情景竟又一变,茶铺里妇人血泊里断臂惨呼,只是一个“冤”字,腿脚处妇人孩儿一口口咬着他的腿筋,一时又抬头露出白灿灿牙齿,笑的天真,道:“哥哥,我讲信义,一定要还了你玉……”突然又喊疼起来,心口处烂了个大洞,血咕嘟嘟冒着,小脸儿仍抬起笑着道:“我讲信义,还了你玉……”
突然间妇人孩儿又是不见,文雀儿在小鼈龙身下迎合扭动,呻吟道:“好哥哥,小官人,硬硬杵儿治了我痒……”呻吟声未绝,文雀儿又变成了黄娥,盘旋在他身上,咬着他耳垂,不停吟唱……王方旋心神如只小船儿,行在暗黑如墨的海上,巨浪如山,一时把他抛上高空,一时又把他卷入水面下幽深旋涡。忽上忽下,无可捉摸,王方旋终于难耐,“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缓缓盘腿坐在地上,闭眼紧守心中最后一丝清明。一片黑暗中耳边远远传来丝丝清音,却穿不透妇人喊“冤”声、孩儿“我讲信义,还你玉来”痴痴笑声、文曲儿淫声荡语、黄娥咬着耳垂轻轻吟唱之声……
花三娘几人怔怔立在王方旋身前几丈之外。王方旋破了赵二郎一只“媒鬼”,他们心头迷惑顿时大减,心思清晰了许多。又见文雀儿与王方旋说了几句,突然作怪,衣服解落,赤裸身体,不停扭动,做出种种羞耻之举,淫声浪语不绝于口;一时又凄厉惨叫,五官流血,只是喊“冤”……种种举动,让他们浑摸不到头脑,却也知她与那白衣少年正斗到要命之处,而白衣少年似乎又落入她妖术之中,口吐鲜血,盘腿在地上运功抵抗。
徐二海、凤姑、吴远三人,掉头看了花三娘,眼神里透出意思:是走是留?花三娘勉强笑笑,眼里突闪狠厉之色,举起一只手指着文雀儿,道:“这贱人与少年相斗,已到见生死之时,必无力顾及我们……我们乘此良机,快去杀了那贱人……我看定了,如那少年般刺瞎贱人眼珠,她妖术便破,二哥,吴远兄弟,凤姑,咋们一起上,杀了贱人,为兄弟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