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开始的前一天下午我见到了我的教官,那时他正叉着腰站在我们宿舍门口手里还握着一条武装带,正在用不耐烦的眼神打量着我们和我们的宿舍,看着这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我们惶恐地自动在大厅里站成一列。
在这里不得不说中央x院的教官在学校里是扮演着怎样的一个角色,他们是学校的学生,来自于学生会,督察队或者是队干部。他们是老师眼中的学生骨干,师弟眼中的偶像,师妹眼中的杀手,他们在军训期间完全掌控着队里的节奏,也一直会掌握着你那点可怜的自由。想象一下,如果你是一名在一群表情严肃认真的新生面前声色俱厉的教官,那会是一件多么拉风的事情。
由于学校性质的原因导致了学校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如果一个男生没有一点特点的话会毫无意外的会在学校里打上四年光棍,因为妹子们有限的注意力会被另外一些人完全的吸引走。
都说秋天是一个收获的季节,这句话也同样适用在中央x院,女生作为学校的紧俏物资永远都是学生们最为关心的话题,随着军训作为大学生活的开始大量的师兄们会打着各种旗号来接近着师妹们,诸如老乡情谊,同门师兄妹。
“师妹你来的时候我帮你扛过箱子”,“师妹要帮忙叠豆腐块么”。
很多人都急于行动,因为下手晚了,也许人就被抢走了,那就要等到来年了。这就让我想起了一句极其富有磁性的话:雨季来了,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教官们永远是分享这一果实的第一批人,因为他们很大程度上也代表了学生里的一批精英,光靠出色的队列动作就已经把本来就眼花缭乱的师妹们迷的晕头转向了,他们是师弟们事业上的偶像,也是师弟情感上的死敌。
教官手里甩着武装带就朝着我们踱了过来:“晚上开队务会知道嘛?”
“知道。”白琦闪出半个身,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白沙来递给了教官。“师兄贵姓啊?”
“叫你乱动了嘛!”教官停下,盯着他吼了一句。
“是”白琦闪回了队列,我偷偷瞟了他一眼,他一脸的不服。
“在队列里,有事打报告!”教官已经面朝我们,像机枪一样把这几个字呈扇面射给了我们。
没有人说话,队列里已经产生了一种“操,你丫是谁呀”的气氛。
教官似乎并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事,说:“晚上七点楼下集合,戴帽子扎腰带,动作快点,带好笔和纸。”
看着教官板正的身躯和凌利的眼神,我眼前突然出现了我瘫在了训练场上的画面,这不由的让我咽了一口唾沫。
教官在大厅里绕着桌子说了几圈话就走了,相信大家绝对没有被吓到反而是留下了浓重的对立情绪,人们又各回各屋。
因为刚才的事情以及晚上即将开始的队务会,我的情绪又低落下来,望着一堆没有整理的物品开始发呆;而通哥却显得很兴奋,马上又跟自己老家的女朋友煲开了电话粥,边摆弄警用装备边声情并茂地说开了刚才教官来打杀威棒的情形,似乎刚才发生的事捅到了他的G点上。李志刚正在风风火火地整理着自己的内务,好像整理好自己才是最关键的。徐陛则继续打游戏。
吃过晚饭后我把电话打给了杨丹,因为心情低落所以我便吐起槽来,都说发自肺腑地东西说出来最具有感情,杨丹已经被我吐出的各种槽点逗得感觉已经合不拢腿,直说我可以去说相声了。我在一通发泄败火之后俩人又聊起来高中往事,虽然早已分手但是俩人再回顾过去的同时又一起对自己的另一半充满了期望,后来想想未来也没有什么好期望的,我们学校全是男生,她们学校全是女生。
杨丹说她特别怀念以前上学放学时我骑着她的自行车驮着她的感觉,还说我那时抱着她的时候手就放在她的屁股上,问我现在是不是习惯改成了放在了女生的胸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正看到通哥的电话粥已经把他煲的满头大汗,来学校这两天的事已经被嚼来嚼去,吞进去又吐出来,看着他的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来回摸索着,我连忙跟杨丹说我现在手只放在兜里。
杨丹说上了大学就好好继续学习吧,别像以前一样这么混了,我恬不知耻地说我智商这么高,玩什么东西能玩不明白。正当我俩继续为我智商高低地这个话题在扯皮的时候,一声尖厉的哨声开始震动起了我的耳膜,杨丹在电话那头问了句“啥东西响了”。
“集合!”楼下传上来教官的声音。
我挂了电话就往出跑。
顷刻间整个楼里想起脚步捯动的声音,然后一波一波的黑衣人便往楼下跑去,哗啦哗啦系武装带的声音响成一片。
楼下已经站好了队,还有几个动作慢的还不断地往队列里填,教官看着表在给倒计时:“三,二,一,停!都给我停!……”
几个迟到的马上站住了,还有一个似乎是要混进去,教官闪身到他面前,把他给撞了出来。
“你们迟到了啊,每人二十个俯卧撑,做!”
于是这几个倒霉蛋立马俯身呼哧哈哧开始做俯卧撑,教官在队列前面踱着步,有一个女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立马吸引了教官的注意力,他像一只鹰一样开始伸长脖子挺直腰板开始审视起他面前黑压压的队列:“你们都一样,在这期间如果谁犯错,罚!”
倒霉蛋们做完俯卧撑就自行归队了,教官便开始了点名,不得不说那一次点名真的是给我印象深刻,因为全队同学来自除港澳台地区的所有省份,点名时“刀,导,倒,到”的声音此起彼伏。
队伍按照身高站成了四列,我站在大排头。这时我后面传来了一个怪腔怪调的声音:“上个大学还这么扯卵蛋。”
我回头,看见一个几乎跟我一样身高的人在看着点名的教官,他长的很清秀,清秀中透露出来了一种不忿。
教官念完了最后一个人的名字,便拿出手表看了看,“讲几句啊。”他边说边把手表揣回兜里。
“从今天起我是你们法三队一区队的教官,我叫马瑞,整个军训期间,你们全都归我管,来了警校就要有个警校的样子,凡是我在的时候,你们要说话,先打报告!要整理,打报告!有事找我,打报告!”
队务会在一个公共大教室里进行。全队共有108人,让我霎时间觉得这个队匪气十足。全队分成了三个区队,以便于管理和训练。我来到教室第一件事便是留意起女生来,因为物以稀为贵,任何人对于奢侈品都会一往情深。
毫无悬念的是队里的女生真的不多,全队只有28名女生,并且由于都穿着黑色的警察训练服,既衬托不出来容貌也无法显示出身材,这让我想起了高中时那种臃肿的校服,从而突然产生了一种抵触的情绪。
队长还没来,队里就开始自行交流起来,全队的南腔北调响成一片,连带上目的本身就不纯的教官们。我看见我后面的一个低矮瘦小厚嘴唇的广东人正在艰难地使用普通话来问一个叫苏日乐的内蒙同学是不是骑马上学,是不是住蒙古包,是不是家里养着狼。而戴着眼镜,操作流利普通话的苏日乐正满脸通红地跟他解释着什么,最后他以一句“这货真是个灰个泡”结束了话题。
有两个女生跑到了从前排转移到了后排,这一举动简直是吸引走了绝大部分男生的注意力,那时我们男生正热火朝天的探讨东北人是不是黑社会,四川是不是美女多等问题。两个女生一坐到我身边就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男生们连注意力带话题全都不约而同地转移到了她俩身上。我周围的男生把火力都对准了女生,和女生有一打没一打地开始唠起来。
这两个女生一个很漂亮,一个很一般,漂亮的那个叫钱依琳,苏州人,那个一般地叫于昊,让我想不通那个盛产哈密瓜的地方怎么会有如此不接地气的女孩。毫无疑问我也立刻和妹子搭起讪来,对旁边的话题全然不顾。
要知道,一个妹子长相的好坏直接影响到谈话地效果与男生的专注度,如果一个女生因为初次见面就能享受到众星捧月般地待遇,那么至少可以说明她长得很好看,如果一个女生在男生群中都不会引起注意,那恐怕这个女生真的是长得有些出格。
钱依琳和于昊很快就出现了强烈的对比。因为包括我都已经全然忘记自己被子还像一团花卷一样摆在床上,我还居然夸下海口要帮钱依琳叠一床豆腐块了。于昊则仅仅是被众男生简单地查了下户口,就无人问津,似乎于昊已经感觉出势头不对,便自己玩开了手机,并且对我这样最擅长讲笑话的人所讲出的荤段子都毫无反应。
当然钱依琳难免会注意到那个清秀男生。钱依琳推了推我问:“那个男生叫什么?”我回头望去,看见他一脸高升莫测样子,便随口说了一句:“阳痿。”
“杨伟?”钱依琳又重复了一遍。
“阳痿?谁阳痿了?”一直玩手机的于昊突然打岔进来。
钱依琳一脸的难堪,让我也感觉到了尴尬。
于昊瞅了一眼“杨伟”,说:“他叫王辰。他是大连人。”
然而就在众男生都已拜倒在钱依琳的作训胶鞋下之际,一直未曾露面的队长出现在了公共教室的讲台上。
队长是个三十多岁的矮胖子,如果他不是肩上扛着俗称两毛一的三级警督警衔,你绝对会把他当成学校门口火锅或者麻辣香锅店地老板;如果说队长那一身横肉让你觉得一个庸人形象出现在你面前,那么一双锐利且精明的眼睛会让你感觉他阴鸷不堪,而他扫视学生们的样子仿佛我们是市场里的萝卜白菜。
队务会的有着如下几个议程:一,致欢迎词;二,强调学校纪律并且要求学习学生手册;三,大学期间的任务:公务员,公务员,还是公务员;四,散会。
学习似乎是钱依琳深恶痛绝的一件事情,因为她跟我讲述的她的高中经历就像是向我痛陈旧社会的可恶,吐露出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在给她带来悲伤的同时也会刺痛听者,而我却饶有兴趣地听着,就像欣赏凤凰涅盘;感性的人们总是对事物产生选择性的情感,如果面前是一个令我厌恶的女生我也许会觉得她实属活该。
钱依琳虽然痛恨学习但是依然可以感觉到她一定是个高等级的学霸,因为逻辑缜密的话语和刚刚发的学生手册上“依琳”两个秀丽的字体足以说明了一切。